分卷閱讀38
辯駁,卻略顯底氣不足,目光游移,“起初只想留住你,可你一心要往軍營來!”“所以你散布謠言關我禁閉,好把我逼瘋,心甘情愿和你走?不得不說你是這世上唯一了解我的人,你料定我不會反抗,因為我習慣逆來順受,是個懦夫,膽小怕事,你竟能窺探我心底最陰暗的一面!”云階說著劍往前送幾分,嘶啞著聲音道,“我這么個丑陋的人,你為何不肯放過我?!”韓寂吞咽了下,喉結幾乎刺到劍鋒,他張口欲言,卻被云階喝止,“別用愛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何以自信到認為我不會背叛你,背叛三軍?我現(xiàn)在就可以一劍殺了你!”鋒利的劍尖劃破了肌膚,血蜿蜒滲進衣領,韓寂仿佛無知無覺,甚至身子微微前傾,“你可知云遮天從未找尋你們母子,雖然妻女無數(shù),膝下無子,但義子侄甥不在少,他許你的不一定能給你?!?/br>云階眼中光芒倏暗,握劍的手不再堅決,“既如此,何必利用我的身世要挾于他?”“我早已后悔萬分,云階,我們回京城去,不論你想做什么,都依你。”韓寂懇切道。若這劍劍往他身上扎,他還有求得原諒的機會,可當看見云階眼底黯淡灰敗,瞬間慌了神亂了心,他太清楚眼前這個他愛的人,活得再明白不過,為了一己私仇而至天下大亂,他做不出。云階垂下手,看著地板,劍槽里些許血漬很快流干,森森寒光如新,沙場失利他都不曾感到如此挫敗,“你說后悔,我信。容我最后問你一句,其實你的計劃不在于我是否會背叛你,你知我不會,你真正希望的,是我歸順云遮天,掌控燕氏兵權,有朝一日,將燕氏奉送你手。是不是?”云階揚起臉,一雙眼充血,瘆得人懍畏。韓寂完全呆滯,脊背傳來陣陣寒意,心底的聲音瘋狂翻騰,叫囂著要他否認,可他只能目不轉睛看著云階,說不出一個不字。足矣。云階不經意勾起嘴角,“你走吧?!?/br>韓寂不自覺向前邁出一步,顫顫巍巍地伸出雙臂。云階再次舉劍,下一刻一旁桌案轟然裂成兩半。曦光照進營帳,塵埃簇擁著,在明與暗之間狂歡。“你我今后各不相欠,走!”前來復命的凡生陡然收步,最后呼吼的一字在他耳邊回蕩,他震驚,錯愕,不敢出聲。又見他家主子魂不附體般走出帳來。咻一聲劍從帳內飛出,穿透韓寂的衣袖,斜斜扎進地面,寒光乍現(xiàn),劍身嗡鳴不止。「嗯嗯……意思就是兩個人都算計他?!?/br>第35章第35章三十五“主子…”回到營帳,凡生拿著塊干凈的濕布,看著韓寂脖頸處血液半干的傷口,俯身過去便被揮手阻下。干坐了會兒,韓寂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問凡生,聲音低沉恍惚,“我錯了嗎…”凡生震默。一年前那人僅用一段綢布將他家主子輕而易舉得捆綁在床榻之上,又順利制服尾隨的耳目一走了之。他親眼見證了這個年少離京的儲君,如何雷厲風行斬jian臣除惡紳,憑一己之力讓滿朝文武從笑之以鼻到稽顙信服。或許正印證了一句話,英雄難過情關,此中悲喜與纏綿,單單愛恨兩字無法一言蔽之,有人執(zhí)意要走,有人眷念已深,有人緘口不言,有人憂思忡忡。他只是個旁觀者,令下即行。他也不曾想到,短短數(shù)月的幽閉,竟能讓一個戰(zhàn)場之上沖鋒陷陣無懼生死的將軍鋒芒殆盡。無法感同身受,如何評判是非。那人一出生便伴隨著無數(shù)冷眼,天地之大卻無以為家,羞辱,謾罵,鄙棄,甚至與狗爭食,這些難以啟口恥與人聞的經歷足封閉人心。無盡的等待,遺棄般的孤立,在那暗無邊際的黑屋里,他又有多少次一遍遍回想起塵封的過往。擊潰一個人,何乎時日長短。只是處心積慮得逞所愿后,拿什么面對那剖心自毀的人。而他,毫無疑問,也是這一切的助造者。良久沉默,凡生輕嘆了口氣。韓寂坐在那里,勾起背,將臉埋于手心,他多希望那劍刺穿他的胸膛,痛只一時,也好過此刻一呼一吸如鈍刃割rou,痛楚難擋。云階閉門不出已經兩日。營帳內滿地狼藉,書櫥桌椅木床,但凡能拆能卸的都沒了原狀。韓寂不眠不休守在門外。食案怎么端來的怎么原樣端回。一有人叩門,便是一陣重物摔打門板的聲音。連童懷也不管用。熬到第四日,韓寂忍不住了,不顧形象地開始踹門。可不知這門被做了什么手腳,任憑他和凡生怎么使力,愣是只聞門板嘭嘭地悶響,一絲裂縫也沒有。而這時,營帳內飄出一縷縷白煙。煙霧越來越大,迅速蔓延開來。咳嗽聲此起彼伏,有人大喊了聲,“走水了!”緊接著數(shù)十個守衛(wèi)分頭忙活開。韓寂見人來,厲聲吩咐道,“把門撞開!”一扇并不結實的門板前,聚集了五六人,大有攻城之勢,幾次猛烈地撞擊,門板終于裂開一道縫,火光隱隱現(xiàn)現(xiàn)。撞擊的力氣越發(fā)猛,裂縫一點點擴張,最后門板斷裂兩半,轟隆一聲直直墜地。刺鼻的煙霧蜂涌而出。視線清晰一些,只見門板下是厚實的床板,大大小小的木條木塊散落一地,此前便是這些東西支撐著門。角落一團半濕的被褥,源源不斷冒著濃煙。破門一刻韓寂直沖進了屋,往火光處找去。他站在滿地灰燼中,怔怔。云階正盤腿坐在火堆前,火燒得極旺,一櫥的書冊只剩懷中幾本,其余都化作了亂飛的黑灰,除了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像個玩火的孩童,臉上橫豎幾道頑皮的灰印。他不緊不慢地抽出懷中書冊往火堆中丟,這些都是韓寂留給他的。剩最后一冊,他撕下了封皮,扉頁,開始一張一張得燒。門口有士兵讓道,鞠禮,“大帥?!?/br>楊湛正容亢色,行疾如風,到帳內他掃視二人,聲色俱厲,“怎么,軍營是胡鬧的地方?恣意縱火,重者驅逐流放,凌將軍幾時變得目無法紀?”二人仿若無聞,一個看著另一個繼續(xù)撕書冊。絲絲風入,灰燼卷離地面,悠悠打旋。楊湛又深看二人一眼才道,語氣不容置否,“寂兒留下,凌將軍隨我走一趟。”云階這下把未撕完的書冊囫圇丟入火堆,踉踉蹌蹌站起。“舅舅…”韓寂低聲跟了句。卻被楊湛一個眼神喝止,看見韓寂眼下的烏青,他又軟下語氣輕聲道,“我會再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