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長兒長媳將來要承襲成國公府，賀氏原來身份便不足，如今一門屠盡，犯的還是謀反的罪名，又要如何再與京中人交際。

衛(wèi)善免去她的禮數(shù)，飲一口茶問道：“魏夫人精神可還好么？”

“母親病情時有反復(fù)，多是思念二弟，這些日子，漸漸好些了，多謝公主垂問?！辟R氏說魏夫人，目光不由得放軟下來，提起魏夫人滿懷感激之情。

衛(wèi)善想到魏家上輩子都肯替毫不相干的衛(wèi)家鳴冤，又怎么會休棄賀氏，賀氏感激也是人之常用情，魏寬也算得是有仁有義了。

兩人坐在亭中說話，隔一道花墻便是內(nèi)院，衛(wèi)善正要讓賀氏傳達，叮囑魏人秀進宮那日小心在意些，花墻邊便鉆出一個孩子，一把抱住了賀氏的腿。

賀氏一驚，伸手就把他抱了起來，這孩子抱著賀氏便不撒手，后頭跟著的幾個婆子丫頭不住告罪，賀氏抱著孩子拍哄，口里輕輕出聲，那孩子把臉擱在她肩上，兩只手緊緊攀著，身子不住發(fā)抖。

賀氏輕聲哄他還不足，又把他抱起來，在亭中走了兩圈，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嚅嚅說些什么，這孩子剛剛撲過來還像只炸毛的貓兒，賀氏兩句一哄，他就安靜下來，把臉埋在賀氏肩上，眼睛自始至終都沒看過旁人。

自衛(wèi)善見到賀氏，未在她臉上看見這樣溫柔的神色，她的這付模樣神態(tài)，衛(wèi)善看在眼中只覺得熟悉，腦中翻騰，忽地憶起來，這付神情這個口吻，曾在碧微的身上見過，她對碧成便是如此。

衛(wèi)善的目光在這孩子的身上打轉(zhuǎn)，幾個下人都惴惴的，看起來對賀氏極其恭敬，躬身請罪：“小少爺怎么也不肯午睡，非要來找大夫人?！?/br>
賀氏淡應(yīng)一聲，目凝向坐在桌邊的衛(wèi)善身上，衛(wèi)善托著茶盞的手一緊，心里猜測，面上神情不動，微微一笑：“都說長嫂如母，這個孩子同你倒很有緣份?！?/br>
賀氏面上笑容一滯：“母親病著，meimei年小，這個孩子多是跟著我，這才親近?！币膊辉僬f旁的話，把他遞到嬤嬤懷里，低聲叮嚀。

孩子一抱走，賀氏便想送客，衛(wèi)善擱下茶盞：“我來是想跟阿秀說，明日宴飲，人多口雜，阿秀不勝酒力，身邊跟著的人可多看顧著她些。”

衛(wèi)善分明意有所指，把不勝酒力和看顧兩個字咬得極重，賀氏一怔，再抬頭看衛(wèi)善時目光便不相同，沖她點頭：“多謝公主關(guān)懷，我必把這話帶到。”

衛(wèi)善不獨在她跟前說，還讓沉香找了魏人秀的貼身丫環(huán)，把這話傳給魏人秀，又送給魏人秀一只小盒，里頭是一對兒小葫蘆的耳墜子，該辦都辦了，她往花墻那看了一眼，就此告辭。

剛剛那個孩子的臉雖只看了一眼，卻瞧得出皮膚細白，眼仁黑亮，哪里像是濟民所里抱出來的孤兒，倒像是富戶人家嬌養(yǎng)的孩兒。

魏寬花大力抱這么個孩子回來，這個孩子又同賀氏如此親近，難道竟是賀家的孩子？衛(wèi)善一念及此，吃了一驚。

魏夫人發(fā)瘋，也全是在演戲不成？她瘋得一條街上人人皆知，門口石獅子腳下踩的石球都打裂了一個口，日日提著刀要兒子，魏寬交不出來，打得臉上都腫了一塊。

不怕文瘋子，就怕武瘋子，她發(fā)病那些日子，還曾攔過官轎，想揪出魏寬來，鬧得這樣大，就是想鬧到正元帝的耳朵里。

怪道她閉門不出，旁人也不敢相請，說她好了，萬一發(fā)起瘋來又要砍人，滿座女眷哪一個是她的對手，這個孩子就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再養(yǎng)上了兩三年，等風頭過去，他也懂得事不會胡說了，到時再讓他上學讀書，或是習武練箭，慢慢推到人前，就此洗掉一個賀字，算是給賀家留下一個燒紙供飯的人。

衛(wèi)善坐馬車回去，掀了簾子還看了一眼魏府門前的石獅子，倒不覺得古怪，反而敬佩魏寬的為人，跟著想到魏人杰，想到他雪里地抓鳥雀的樣子，原來只要想到就要笑，此時怎么也笑不出來。

秦昭今日去禮部當值，回到王府才剛下馬，小福子便一溜兒小跑湊上來，接過馬鞭，秦昭開口問道：“今日魏家姑娘可過府了？”

小福子低了頭：“魏姑娘送了信來，說魏夫人病情不穩(wěn)，抽不出身來，咱們王妃親自走了一趟，帶了四樣禮，回來的時候瞧著有些不樂?！?/br>
秦昭腳步一頓，直往后院去，院子里頭靜悄悄的，沉香幾個都在廊下坐著，黑袍將軍趴在欄桿上曬太陽，尾巴尖兒一搭一搭的。

秦昭走過去，一只手便把那貓兒抱起來，黑袍將軍喵的一聲，秦昭已經(jīng)進了屋中，把黑袍將軍往衛(wèi)善懷里一放：“善兒在想什么？”

黑袍將軍正半夢半醒，美夢被人打斷，圓眼睛呆怔怔的瞪著，惹得衛(wèi)善笑起來，順手摸了兩把毛，告訴秦昭：“魏家從濟民所里抱出來的孩子，是賀明達的兒子?！?/br>
秦昭一聽沉吟片刻，魏寬肯辦這事，倒是不奇。魏夫人中年喪子思念成疾，世人都未起疑，那個孩子也只當這是魏寬抱回來安撫老婆瘋病的孤兒，可正元帝卻是個多疑寡恩的人，若是被他知道，就算一時不動他，對魏寬也必不似過去那樣信任。

宮里的事做了一半，眼下最要緊的是讓秦昱娶楊家女兒，魏家事暫且按下，撫著衛(wèi)善一頭烏黑細絲：“善兒就是為了這些煩惱？”

衛(wèi)善無法開口，她總不能告訴秦昭，是因為想起了魏人杰，覺得對他不起，誰知秦昭把她摟在懷中，拍拍她的背：“若是魏家給魏人杰立墳，咱們一道去拜祭?！?/br>
衛(wèi)善抿住嘴唇，伸手緊緊摟住秦昭的腰，黑袍將軍本睡在她膝上，這樣一動又不安穩(wěn)，抻腳跳下榻去，跳到柜子頂上，盤起來睡了過去。

第二日宮中請宴，一眾女眷看著衛(wèi)善跪在衛(wèi)敬容身前，衛(wèi)敬容替她插上金釵，算是禮成，三三兩兩往御園中去時，魏人秀落后一步，等到衛(wèi)善出殿，飛快瞧了她一眼，又轉(zhuǎn)過目光過，依舊還是那管細細的聲音：“多謝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和香咕嚕一起送上

香咕嚕只有我能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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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七夕

賀氏有孝在身深居簡出,魏夫人又得了那么個闔京皆知的病，魏人秀是孤身一人進宮來赴宴的，衛(wèi)善怕她受騙,隨身帶了幾個晉王府的丫頭進來,面生機靈，換過蘭舟初晴的宮人裙裳,又跟著衛(wèi)善的車馬進宮,無人起疑,還想調(diào)兩個給魏人秀。

魏人秀搖搖頭：“你放心罷,不必事事都替我cao心?！?/br>
大半年未見，魏人秀已經(jīng)跟衛(wèi)善一般高了,原來圓團團的眉眼也已長開,顯出些魏家人的銳利來，和秦昱立在一起,倒比秦昱還更顯得英氣。

衛(wèi)善依舊不放心,看著她欲言又止,魏人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