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該先守著才是。”衛(wèi)善不睡，她先去了也依舊睡不踏實。

衛(wèi)善這才在偏殿里躺下，讓初晴和蘭舟輪流守著，到了點兒必要叫她起來去換太子妃。這幾日確是累得很了,眼睛一粘上就睡了過去，被蘭舟叫醒的時候，人還有些懵：“我睡了多久？幾更天了？”

蘭舟替她披衣，問結(jié)香討了一付妝奩，好給衛(wèi)善梳頭理妝，扶她從榻上坐起來：“公主睡了一個多時辰了，丑時未過?！边M宮的時候子時未到，趙太后是昨兒夜里沒的，正元帝哭了許久，妃嬪們隨駕同哭，今日卯時天明百官要從右順門送喪慰儀，這會兒時辰還早。

衛(wèi)善去換過太子妃，她正撐著頭靠在大引枕上小憩，衛(wèi)善進門，宮人把她推醒，她眼兒一張，看見外頭夜色還濃：“meimei怎不多睡會？”

“已經(jīng)睡足了，前殿設(shè)靈堂，都是禮部cao持，也沒咱們的事兒，嫂嫂再去睡罷，到了點兒我叫你起來換衣。”兩人輪換過，衛(wèi)善看桌上擺了茶盞，內(nèi)殿靜悄悄的，知道姑姑和如意都在睡，如意雖小，天亮也得穿上孝衣到靈前去，怕她睡不足鬧覺，讓乳母嬤嬤必把她拍哄好了。

太子妃理衣起身，走的時候還低聲道：“meimei若有事只管來叫我，母親這些日子cao勞，我沒按點喊她，好讓她多睡一會。”

衛(wèi)善把她送到門邊，又坐回到榻上，還未坐得一刻，宮人便來報說晉王從麟德殿過來了，還有事忙不便進殿，請公主到殿外去。

衛(wèi)善提著裙子出去，在丹鳳宮的廊道里看見提燈等著的秦昭，小福子退到廊外頭，這會兒夜色還濃，瑩瑩一點燈火照著幽深廊道，秦昭一見她出來，舉著燈籠抬到眉邊，沖她輕笑。

衛(wèi)善急趕兩步，把提燈的宮人都甩在身后，秦昭看她跑得急，趕緊往前來，一把扶住她：“慢些慢些，摔著了怎么好？”

衛(wèi)善的手還沒搭到他胳膊上，就先被他反手握住了，蘭舟幾個也退下去，和小福子站在一處，秦昭替她攏一攏斗蓬：“我這會兒沒事，就過來看看你?！?/br>
“怎么不先派人來，我要是睡著，你不就空跑一趟了？”摸摸他的手，摸到是暖和的，這才又問：“你累不累？怎么沒歇歇？辣湯喝了沒有？前頭靈堂設(shè)好了嗎？”

秦昭隔著燈火，看著她眼睛里的燈火，想把她摟在懷里抱一抱。行軍的時候連著幾夜不睡也是有的，對他來說早是尋常，半點也不覺得苦，此時聽見她一句連著一句的問，夜風都把人吹得心上暖融融的，伸手把她額邊碎發(fā)箍到耳后去：“我只有一刻的空閑，你要睡著，我就等等，看一會也好?！?/br>
衛(wèi)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含著笑意，這跟她原來想的夫妻全不一樣，腳尖動一動，想靠到他懷里去，趙太后剛剛薨逝，不能笑得太過，心里不想他走，手上拉著他，嘴上卻道：“在麟德殿里歇一歇也好，大晚上還趕過來干什么，小福子也不勸著你?！?/br>
小福子低了頭，哪兒敢勸呢，一歇下來就火燒眉毛似的要趕過來，都說了公主這會兒怕是歇著，王爺聽都沒聽，跟著他這許多年，哪里見過這般情態(tài)。

兩三句話訴一訴離情，跟著秦昭便把正元帝下詔的事告訴了衛(wèi)善：“父親把治喪的事交給了我，大哥不必回在來奔喪，并州戰(zhàn)事將定，也沒有臨陣換將的，祖母大哥祖孫情深，心里必不好受，我寫信了去寬慰他?！?/br>
正元帝破格要在含元殿里替趙太后設(shè)靈位，綴朝三日，第四日上讓百官從右順門進宮，到靈前持祭，喪服以日易月，二十七日而除，哭靈則三日而止，君臣皆同，民間還得禁婚嫁屠宰，高句麗來的使臣也得素服哭靈。

后頭還有上謚號，祭告太廟，祭辭靈，正元帝旁的禮儀松了，這些上頭必然看重，本朝同一回治皇太后喪事，必得辦得十全十美。

秦昭就只有這一刻的功夫，正元帝把治喪的事交給了他來辦，就算三日過后，也有許多事要忙，少有功夫回家去的，人要轉(zhuǎn)身，還捏著衛(wèi)善的手：“我去了，你再靠著歇上一會兒?！?/br>
衛(wèi)善提著燈，把他送到廊道盡頭，看著他往宮道上去得遠了，這才進殿，內(nèi)殿里細聲一響，衛(wèi)敬容先醒了過來，衛(wèi)善趕緊把太子不必回來奔喪的事告訴了姑姑。

衛(wèi)敬容坐在羅漢床上嘆息一聲，聽見燭火“噼啪”一聲爆響這才回過神來，趙太后雖待她不好，待秦顯卻是真心實意的，走的時候心心念念放不下他，床底下這些錢，和她這許多年攢下來的金銀都是要給秦顯的。

可惜老太太沒能看見重孫子出生，走的時候眼睛越過正元帝和衛(wèi)敬容，眼睛盯在太子妃身上，目光已經(jīng)混濁了，喉嚨口發(fā)出含混不清的痰聲，不等吸痰，人就已經(jīng)去了。

衛(wèi)敬容嘆息一聲，人死如燈滅，許多話此時也不必再說，看著外頭時辰還早，讓衛(wèi)善靠在她身邊，細問她：“昭兒待你好不好？”

這話是白問一聲，怎么還會不好，隔著窗都能看見兩人手拉著手的樣子，起碼這樁婚事是順了心意的，若是趙太后在前頭走了，兩人成婚也不能過份喜樂。

衛(wèi)敬容伸手撫一撫衛(wèi)善的頭發(fā)，內(nèi)殿之中只有姑侄兩個，此時也沒什么話不能說，壓低了聲音道：“陛下的身子不比過去了，也就是這會兒看著還好，你跟昭兒在京里呆上兩三年許要往封地去?！?/br>
衛(wèi)善怔怔看向姑姑，上輩正元帝確是兩年之后走的，可那是因為秦顯過世，他哀傷太過的緣故，這輩子楊云翹和趙太后接連沒了，胡成玉隱隱與袁禮賢分庭抗禮，周師良提前反叛，世事早已經(jīng)不是她知道的那樣，姑姑又怎么能猜測得出正元帝再有兩年就病重了呢？

衛(wèi)敬容把她摟在懷里：“你大哥是我?guī)Т蟮暮⒆?，再有些糊涂處，性子是好的，你們在外頭至多呆上一年半載的也就能回來了?！?/br>
衛(wèi)善依舊目不轉(zhuǎn)晴看著衛(wèi)敬容，衛(wèi)敬容只是笑，顧左右而言它：“在離宮這些日子可高興嗎？宓美人的經(jīng)書還未抄完，這事過了，該再她再替太后多抄兩卷，盡盡孝心。”趁著這二十七日多抄兩卷，誠心獻上才好再進宮來。

衛(wèi)善確是知道衛(wèi)敬容把宓美人留在離宮，卻從沒在意過，降了份位的寶林才人，這輩子難再復寵，何況姑姑還尋了那么一個由頭，宮妃進宮時單把這兩姐妹留在了離宮。

說是給楊云翹的經(jīng)書還未抄完，讓她安心抄寫，未曾帶她們進宮來。衛(wèi)善和秦昭在離宮呆了三天，宓美人身邊的宮人到了朝陽殿許多回，說做了襪子鞋子呈送給皇后，都被小福子擋住了。

難道姑姑突然說這些話，是跟宓美人有關(guān)嗎？

衛(wèi)敬容摟了衛(wèi)善，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輕拍她的背，敬堯這番回來，許多原來她不知道的事，就都明白了，弟弟的一條腿換帝心安穩(wěn)，這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