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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頭一回來行宮,與她是斷斷沒有舊怨的,便不可能是她自己想要害我。所以嬤嬤大可告訴她,這事她不認(rèn)也罷,好好想想是誰收買的她,問清這點更為要緊?!?/br> 任嬤嬤怔然,好生愣了幾秒,露出恍悟與欽佩:“娘子說的是……是奴婢糊涂,光顧著撿芝麻,看也沒看邊上的西瓜一眼,傳出去都讓人笑話!” “您吶,百密一疏。”夏云姒笑容和煦。 她小時候就知道怎樣的態(tài)度能討老年女子的歡心。在家中時拿捏好這個態(tài)度,能讓祖輩疼她一些;對任嬤嬤拿捏好這個態(tài)度,能讓她盡心盡力地為她辦事。 又和和氣氣地多叮囑了任嬤嬤幾句,夏云姒便讓鶯歌送了任嬤嬤出去,叫了小祿子來:“一會兒我要去清涼殿,晚上還有宴席。你在后頭好好守著,若如蘭招出什么,好好地寫下來讓她畫押,隨時去呈給我?!?/br> 小祿子應(yīng)了聲諾。 她又道:“再有,看好了如蘭,萬不可讓她死。萬一皇上要問話這人卻沒了,指不準(zhǔn)就成了咱們心虛了。” 小祿子直聽得面色一變,面容沉肅地再度應(yīng)了一聲,就向外退去。 鶯時上前繼續(xù)為夏云姒梳頭,邊梳邊問:“如蘭當(dāng)真會招出昭妃么?” 夏云姒一哂:“不會。” 不是如蘭敢不敢招的問題,而是昭妃絕不可能那么傻,不可能以自己的名義去做這樣的事。否則昭妃也太傻了,如何執(zhí)掌宮權(quán)?能在宮中活到現(xiàn)在都已是奇跡。 但要緊的,哪里是如蘭如何去招呢?而是她向皇帝稟話時如何去說。 昭妃若是后宮之中一株盛開的花,皇帝對她的信任便是栽花的土。讓皇帝直接將這樣好看的花棄之不看是不可能的,但將土慢慢松動,這花自有凋零枯萎的一天。 鉤吻案時她語焉不詳?shù)脑?、采苓動胎氣那天她與順妃一唱一和引出的疑點,再加上今日之事…… 最有趣的莫過于看那片土一點點瓦解,欣賞昭妃一點點亂方寸。 . 收拾妥當(dāng),夏云姒便離開玉竹軒,往清涼殿行去。 她穿了一襲新制的衣裙,對襟上襦是大紅鑲黑邊,下裙的襯里同樣是大紅,外有一層半透的黑色薄紗,令紅色在里面若隱若現(xiàn)。 她雖喜歡濃重的顏色,這般的衣裳她也從未在宮中穿過,宮宴這般隆重的場合倒剛好合適——配著濃妝紅唇與輝煌殿閣,教人看著像在山中修煉千年后入世蠱惑圣心的絕美狐妖。 她走進(jìn)清涼殿的時候,宦官道皇帝正在寢殿中更衣。她點點頭,若無其事地進(jìn)了殿。 他剛穿上那一身隆重的玄色冠服,玉冠束發(fā),有宦侍正跪在身前為他整理玉佩的流蘇。 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他掃了眼身前的徑自,轉(zhuǎn)而一笑:“阿姒?!?/br> 他已很久不叫她“四meimei”了。 夏云姒莞爾,屈膝淺福,又繼續(xù)行上前,朝那宦官道:“我來?!?/br> 宦官一滯,即刻躬身退開,她剛蹲身碰上那束流蘇,便被他伸手扶起:“好了?!彼谖菧睾?,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她。 她只微微頷著首,察覺到他的注視,噙笑輕道:“姐夫這是也快收拾妥當(dāng)了?那是臣妾來晚了?!?/br> ——在這樣身處帝王寢殿、被他執(zhí)著手、兩個人只有咫尺之遙的溫存時刻,這聲“姐夫”顯得格外刺耳。 他眉心倏皺:“能不能……”啞一啞音,終是沒克制住,“能不能日后不叫朕姐夫了?” 夏云姒霍然抬頭,美眸中頓顯惶恐。他被這份惶恐激得心弦輕顫,脫口解釋:“別無它意,只是……只是你到底已受封了,叫旁人聽去,多有不妥?!?/br> 近在咫尺的美眸一轉(zhuǎn),重新低垂下去,也松下勁兒:“也是。”繼而訕訕一笑,“是臣妾思慮不周了?!?/br> 他銜笑,這笑容倒真是好看,三分的欣賞七分的寵溺,在這一刻里可謂傾盡真心。 夏云姒迎著這笑,與他四目相對。佯裝愛慕?jīng)]有多難,尤其當(dāng)一個人年輕貌美的時候,剪水雙瞳本就足以令人心動。 . 同一時刻,玉竹軒后院四壁皆白的空屋中,少女低低的啜泣在房中回蕩。 ——小兩刻前,任嬤嬤回到這屋,只說了一句話:“到底是宮里的人,衣裳臟成這樣,就別穿了吧!” 左右便即刻上前,將如蘭身上的衣裙扒了個干凈。 如蘭不敢掙扎也不敢埋怨,跪在地上緊縮著身子,一跪就是小兩刻。 任嬤嬤冷眼瞧著,眼看她該是快沒什么心力嘴硬廢話了,才再度慢悠悠地開口:“夏宣儀說了,符咒之事你不問也罷。我現(xiàn)在只再問你一事——我事先與你說清楚,你千萬想好了再答,若一味地嘴硬,凈說些我不愛聽的廢話,我便叫著滿院的宦官都進(jìn)來,瞧瞧你這副丟人的樣子;再在行宮里尋幾個年老瘋癲的宦官,把你接去喂了藥讓他們逍遙幾天,末了尋口枯井埋了,你聽懂了嗎?” 并不算多長的一番話讓如蘭打了好幾番冷戰(zhàn),回話時連舌頭都捋不直了:“是……是,奴婢不敢……” 任嬤嬤斂去冷笑:“是何人收買你來害宣儀娘子?你好好想、好好答,不必急著回話。” 如蘭悚然抬頭。 這句話遠(yuǎn)比先前那些都令她恐懼,甚至比逼她認(rèn)罪還可怕。因為詛咒之事當(dāng)真不是她所為,她心中始終有個念想,覺得這樣的事總能說清,不能亂安罪名給她。 但目下這個問法——她的一切信心都被驀然擊潰,取而代之的虛心滿懷。 她摸不清楚這個問法背后究竟是夏宣儀已查到了什么,還是另有緣故。 第32章 慶功 酉時四刻, 畫了押的供狀便呈進(jìn)了清涼殿。 彼時皇帝已收拾妥當(dāng),直接去珠玉殿赴宴又時辰太早, 正料理些瑣事。 供狀是小祿子送來的, 夏云姒就先接了過去,掃了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 沒直接牽扯上昭妃。 如蘭招供說,是與采苓交好的采菁找的她, 道采苓因為夏云姒的緣故而受盡苦楚, 愿許以重金,取夏云姒性命。 這“重金”的數(shù)額也在上面寫清楚了, 夏云姒坐在御案邊讀到此處, 不禁冷笑出喉:“臣妾的命竟只值五十兩紋銀!” 皇帝正讀著本無關(guān)痛癢的問安折子,聽言抬了下頭, 就將她手里的那兩頁紙抽了過去。 看了一會兒, 他沉聲道:“押如蘭來?!?/br> 如蘭早已被帶到了殿外, 宦官得了旨意,即刻將她押進(jìn)殿中。 任嬤嬤帶她過來前已將她拾掇干凈, 除卻臉上顯因掌摑而腫脹之外尋不到任何用刑的痕跡,與屈打成招挨不上分毫。 她進(jìn)了殿就瑟縮地跪著,不敢說什么, 也不敢告饒, 安靜得像是被灌了啞藥。夏云姒估摸著任嬤嬤大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