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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應入口之物都要留存少許放上三天才會丟棄,要查該是好查得很。 太醫(yī)磕了個頭:“查出了。臣等先一一查過公主的日常飲食,皆無異樣,倒是皇長子殿下今晚宵夜的桂花藕粉中顯有鉤吻?!?/br> 話剛說完,立在旁邊的公主乳母撲通跪地。她原擔心自己逃不開干系,現(xiàn)下聽聞是皇長子那邊出的事,既覺心驚,又覺逃過一劫。 乳母重重叩首:“是、是了……皇長子殿下不愛吃藕粉,公主卻喜歡?;书L子殿下用宵夜時便跑來喂了公主兩口……” 賀玄時額上青筋一跳,又問太醫(yī):“那鉤吻下了多少?” 太醫(yī)沉穩(wěn)回稟:“公主剛滿周歲不久,再多吃兩口便有性命之虞;皇長子也不過六歲孩童,若吃下半碗,也必定命喪黃泉?!?/br> 一句話將事情定了音——這毒,是沖著皇長子賀寧沅的命去的。 “去查!”昭妃再度拍案,護甲扣在案面上,劃出明顯的白痕。 賀玄時尚算冷靜,脧了眼樊應德:“你親自去?!?/br> 樊應德輕應了聲“諾”,躬身向外退去。夏云姒心下盤算著,這樣的大事大抵不會一兩日內(nèi)能出結果,一時便也不好摸清對方下一步到底要往哪兒走了。 果然,不過一刻工夫,樊應德便回來了,只是帶回的暫且只有明面上的線索:“下奴去太醫(yī)院查了檔,近日去太醫(yī)院取過鉤吻的,只有……”他下意識地頓聲,掃了眼旁邊的周妙,“只有慶玉宮的周才人?!?/br> 夏云姒鎖眉,目光所及之處,周妙臉色一白。 樊應德繼續(xù)道:“從慶玉宮那邊的檔來看,周才人是為醫(yī)治扭傷取的鉤吻。至于萬安宮這邊是怎么回事,還得依次審過皇長子與周才人身邊的宮人才知了。” 皇帝點一點頭,夏云姒正暗自思量各中情由,卻聽昭妃輕道:“周才人如何會害皇長子?” 幾人都看過去,昭妃眉目間帶著幾分愁緒,緩緩搖頭:“周才人進宮時日不長,一與佳惠皇后并無舊怨,二與夏才人這皇后胞妹也交好,如何會害皇長子?” 面色慘白的周妙這才如夢初醒,匆匆福下身去,也道:“是,臣妾絕無加害皇長子殿下之心,求皇上明鑒!” 夏云姒朱唇微抿,沒有開口。 她要看一看,昭妃到底為什么幫周妙說話。 昭妃輕聲嘆息,側首望向皇帝:“皇上覺得呢?”柔荑伸過榻桌,她攥了攥皇帝搭在桌上的手,看起來情意綿長。 皇帝沉吟著點頭:“朕也覺得周才人不至于如此?!?/br> 周妙緊繃的身子驟然一松,栽跪下去,驚魂未定道:“謝皇上……” 昭妃微微抿笑,卻將話鋒一轉:“只是事關皇嗣安危,也不得不先委屈周才人一些時日了。” 夏云姒黛眉微挑,冷眼瞧著昭妃以一派溫和模樣說:“依臣妾看,且先將周才人禁足起來。待得事情查明,更能好好還周才人一個清白。”頓一頓聲,她又和煦地看向周妙,“周才人要以大局為重。也不必害怕,皇上與本宮心里都有數(shù),自不會冤枉了你?!?/br> 原是為了這個。 夏云姒心下輕笑一聲。 昭妃這番話說得可真是冠冕堂皇,教人挑不出錯來。皇帝也自會答應的,因為周妙到底也只是個剛得寵的新宮嬪,并無太多情分。 她沒多說什么,現(xiàn)下不是與昭妃叫板的時候。 便見皇帝點了點頭,樊應德行至周妙跟前躬身:“才人娘子,您請?!?/br> 周妙的臉色愈顯慘白,但昭妃那番冠冕堂皇的話卻讓她說不出什么。幾度的欲言又止之后,她也只磕了個頭,便由兩名御前宮人送回了慶玉宮去。 殿中似乎因為周妙的離開冷寂了一層,昭妃深緩一息:“周才人或許無辜,皇長子身邊的宮人卻不無辜。” 自然不無辜,否則那鉤吻是怎么落進皇長子的宵夜里去的? 賀玄時淡聲:“一應都先押去審,寧沅身邊的人盡數(shù)換新的來?!?/br> 樊應德躬身領命,退出去傳旨。 至此,似乎每一步都安排妥帖了。 夏云姒數(shù)算清楚,靜看著昭妃,聽著她說出最后一席溫婉賢惠的話:“今日是無論如何也審不出結果了?;噬喜蝗缭缧┬?,明日還有早朝?!?/br> 說著,她話中流露出幾許溫暖的愛意:“臣妾讓人備好了安神的湯藥?!?/br> 賀玄時也確實累了,點了點頭:“都早些回吧?!?/br> 說罷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行去。 夏云姒安安靜靜地跟著,恭順守禮。直至邁出房門,她才在撲面而來的夜風中打著寒噤開口:“皇上……” 賀玄時轉過頭。 她攏著手爐的手緊了緊,帶著兩分羞怯說:“皇上能否……先把這手爐借臣妾用用?” 這話一出,皇帝自會想起她方才入殿時的模樣。 他皺起眉:“只用個手爐怎么行?讓宮人回去給你取件衣服?!?/br> 說著他就要吩咐宮人去取衣,卻見她搖搖頭:“不妨事,慶玉宮離此處也不遠,快些走便到了。臣妾若留下來等,即便自己身邊有人侍奉,公主身邊的宮人也不免要分神照應臣妾,倒擾了公主歇息?!?/br> 說完她就一福身:“臣妾告退?!?/br> “四……阿姒!”他及時換了個合適的稱呼喚住她。 夏云姒止步,明亮的烏眸抬起看他。 他解下宮人剛為他加上的狐皮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 狐皮厚重,她只覺周身都一沉。迎上他的目光時,她眸中溫暖起來:“多謝皇上?!?/br> 這話里帶著三分小女兒的嬌俏,似是當年,又不似當年。 但總之,足以讓他憶起當年。 那是他繼位后的第一個冬天,夏云姒才九歲。 那年京中下了一場很大的雪,她進宮找jiejie玩時就拽著jiejie一并去玩雪。 太液池整個結了冰,她們由宦官拖著冰車,在湖面上溜了會兒冰。還堆了個雪人,石子是眼睛、胡蘿卜是鼻子。 堆好往回走時,才發(fā)現(xiàn)他已在湖邊笑看她們很久了。 夏云姒出來時穿得少,跑跑跳跳也沒覺得冷,往回走時一安靜下來卻凍得打哆嗦。 jiejie怕她凍著,就要解下外面的棉衣給她穿,他忙將她阻住,自己脫了大氅披到夏云姒身上。 即便按現(xiàn)在的身量,他的大氅也足以拖到她的腳面,何況當年? 當時的夏云姒便費力地拽著那長長的一截,仰頭跟他說:“要給姐夫拖臟了,我還是穿jiejie的吧!” 佳惠皇后要脫給她的那件只是個短棉襖,對她而言確實合身得多。 他卻蹲下身,在她額頭上一敲:“衣服要緊還是你jiejie要緊?” 那時多好。 他和jiejie情投意合,中間沒有這么多的人、這么多的事、這么多的紛紛擾擾,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