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確定婚期、拍婚紗訂喜餅、找好婚宴場地再給親友發(fā)帖子，總之像是玩闖關(guān)游戲環(huán)環(huán)相扣，計估得忙到結(jié)婚當(dāng)天?！?/br>
「所以買房是第一步？」Nick恍然大悟，「那我得努力以免擔(dān)誤你的人生大事?！?/br>
「可不是嗎？好好努力，事成有賞?！冠w以沐笑說。

「努力是肯定的但不用賞什么，到時別忘了發(fā)帖子給我就行，」Nick樂了，又咬了一大口餅含糊不清地講話：「仔細(xì)想想我還沒參加過朋友的喜宴呢，你搞不好會是第一個?！?/br>
「你沒參加過？」趙以沐把最后一口塞進嘴里。

「因為我大學(xué)就出國念書了唄，高中同學(xué)又幾乎沒有連絡(luò)，」Nick回想了一下說，「在國外時倒是有參加過同學(xué)的婚禮，很簡單的教堂儀式，學(xué)生沒什么錢，買個婚紗婚戒把誓言講得感人一點就差不多了。我想我這輩子大概也不會辦婚宴了，參加別人的過過癮也好?！?/br>
「像你們…我是說同性伴侶之間要怎么確立關(guān)系？國內(nèi)目前并沒有承認(rèn)同性婚姻?！冠w以沐有點好奇。

「看人嘍，很在意的人會去國外領(lǐng)個證，回國再辦個聚會之類的告知親朋好友，」Nick笑說：「我最近有個朋友就是這樣，上周跟男朋友去國外領(lǐng)了證，下個月初會辦個派對找大家同歡。」

「你朋友？高中同學(xué)？」趙以沐問。

「是…我哥的高中同學(xué)。那時每天都跟我哥混在一起，久了他的朋友都變我朋友了。」Nick笑容暗了一點。

「那你哥也會去？」趙以沐反應(yīng)很快。

「嗯…會吧…」Nick百般無奈地嘆口氣，「到時候見了面又不知說什么…」

「需要幫忙嗎？」趙以沐想起上次Nick碰到他哥時的情景，提出建議，「如果你帶個男朋友一起去的話，你哥就不能一直纏著你講話了吧？」

「嗯…是沒錯…」Nick滿臉疑惑地看他。

「如果需要我扮演假男友僅管開口，」趙以沐把話講得稀松平常，「這活兒我可有經(jīng)驗了。以前事務(wù)所的助理小妹要是被父母逼去相親，都找我演假情侶蒙混過關(guān)?！?/br>
「哈哈哈好的，」Nick被這個提議逗笑了，「有需要的話再麻煩歐文哥哥?！?/br>
解決了晚餐，趙以沐先載他回家拿薄被跟秋衣秋褲還有些補品，Nick家里離醫(yī)院有著不長不短的距離，不塞車大約半個多鐘頭，車子開動不久后Nick就抱著被子在副駕駛睡了過去，整路上連動都沒動一下睡得非常香甜，細(xì)細(xì)地打著呼嚕，好像只有此刻不必為現(xiàn)實生活煩惱，可以在夢里面喘口氣。

「Nick，醫(yī)院到了。」其實五分鐘前就到了，趙以沐讓他多睡一會兒。

「嗯……到了？」Nick也不貪睡，很認(rèn)命地睜眼瞧了下車外景色，然后使勁在臉上搓一搓又拍了拍，把要帶走的林林總總拿滿兩手，打開車門：「那我先進去了。價格的部份你們討論好看怎么樣再跟我說，我等你消息，晚安。」

「等一下，」趙以沐看他疲倦的神情，牙一咬便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接過Nick手中的東西，說：「一起進去吧，我?guī)湍隳眯〇|西，等看完你媽再送你去電臺?！?/br>
「你不用…」Nick下意識地不想太麻煩別人，正想拒絕，趙以沐已經(jīng)拿好東西把車門關(guān)上大步往醫(yī)院走，動作行云流水，「對，我是不應(yīng)該狗抓老鼠多管閑事，但我怕房子還沒買到我的中介業(yè)務(wù)員就過勞死，如果你覺得很不好意思到時候幫我談個好價格吧！」

Nick對他的強勢作風(fēng)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回神之后才快步跟上，笑喊著：「歐文哥哥好霸氣，走這么快但你知道我媽病房在哪里嗎？」

「那你還不來帶路！」趙以沐白他一眼。

Nick嘿嘿笑著，竄到前頭去，「跟我來?！?/br>
他們到病房時杜mama似乎已經(jīng)躺好準(zhǔn)備就寢，護工見到Nick便報告一下杜mama今天吃飯活動情形，然后收拾晚餐用具離開病房。

「媽，我給妳帶被子來了」Nick走到病床旁把薄被攤開，杜mama睜開眼睛看著兒子笑，因為中風(fēng)的關(guān)系笑容有些僵硬，但仍是慈眉善目氣質(zhì)溫婉，不難想象其年輕時應(yīng)該是大家閨秀型的美人。

「翩翩，他是誰？」杜mama看見站在后頭的趙以沐。

「他是我朋友，叫歐文?！筃ick溫言回答，杜mama聽了便先朝著趙以沐笑一笑，再拉著Nick講話：「明天去海邊，你要記得帶帽子…」

「好，明天帶帽子去海邊，還要準(zhǔn)備太陽眼鏡跟野餐墊對吧?！筃ick動作輕柔地給她套上襪子。

「海邊？你們明天要去海邊？這天都這么涼了…」趙以沐吃驚地問。

「沒有要去海邊，」Nick嘆口氣覺得有點心累：「mama因為失智癥記憶有些混亂，她講的是小時候某年夏天爸爸剛買車，每到周末就興沖沖地開二個小時的車載我們?nèi)ズ＿叾碉L(fēng)跟野餐，我那會兒才十歲吧？總把車窗打開曬太陽，讓車子里面充滿海的味道?！?/br>
「她現(xiàn)在常常活在那段時光里，這樣也好，至少那時候我們一家三口沒有分開，mama不記得離別也不用擔(dān)心債務(wù)，她只記得明天要載帽子就好。」Nick輕輕撫了撫mama的臉，笑得溫柔，「媽，等溫暖的時候我?guī)吶タ春??！?/br>
「你們家感情一定很好?！冠w以沐有感而發(fā)。

「是啊，他們真的是很好的父母，愿意無條件的支持我信任我，讓我誠實地做自己，即使有時候不一定符合他們的期望?！筃ick幫mama掖好被子。

趙以沐沒講話也不知該說什么，他覺得好像有人擠了片檸檬在他心頭上，又酸又澀。

「杜先生，能麻煩出來一下嗎？」一個醫(yī)護人員從門口叫Nick。

「好的，」Nick站起身跟著出去，「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趙以沐看著他削瘦但筆直如桿的背影，不禁欽佩這個年輕人的承受力。

他辦過許多民事上債務(wù)糾紛的案子，不論曾經(jīng)是怎么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一旦面臨破產(chǎn)倒債人生就像個開始漏水的船，友情破裂、親戚不認(rèn)、健康也開始出現(xiàn)問題，最終被四面八方的龐大壓力擊沉。

他不知道在Nick笑容的背后還能撐多久？會不會像個氣球一樣撐到極限之后就碰一聲，頓時四分五裂。

「翩..翩呢？」杜mama動了動翻翻身，突然喊著要找Nick。

「您稍等一下，我去叫他?！冠w以沐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需求，只好走出病房去找Nick，結(jié)果還沒到護理站就聽見Nick低沉的嗓音。

「對不起，我剛剛給了護工的薪水，現(xiàn)在手頭上有點緊，下個星期一定把病房的錢付清，麻煩您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