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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用你說,小叔叔少塊油皮,阿父非活剮了我不可?!鳖櫭龂@息了下,忍了脾氣,不再說話,只是默吃強忍,那邊的議論聲,卻一陣陣的不遮掩的傳入耳朵。“民不樂多逃亡,圣上卻依舊寵那幫子武夫,如今戰(zhàn)事已去,他們該收斂才是?!庇袝敛豢蜌獾闹肛?,聲音又大又響,氣的顧茂昌渾身發(fā)抖,再也無法吃下去了。顧昭吧嗒下嘴巴,夾了個蠟雞屁股給侄兒:“吃這塊,最好吃,rou厚。”后柏偷偷笑,低頭飲湯,卻不想,有人在一邊的屋子竟擲杯大罵:“兵能撥亂,雖于國家有用,可若不好好管束,必成大患。如今京郊兵營已成弊端,多有不服管教的兵痞,入鄉(xiāng)擾民。今,天已太平,這些莽夫當歸權于上,好好解甲歸田才是。諸位可聽說,今日朝堂之上,先有右路軍李莽夫叫罵,后有那平洲郡公顧巖,竟祭出袖子里的一疊白餅對著曹大人就去了!可憐曹大人,一代名儒,門下學子上千,如今竟被這莽夫這般欺辱,著實!可惡!可惱!”顧昭也有些生氣了,雖他在此,顧茂昌自然不敢亂罵亂打,平日子,他早就揮拳去了,便如此,這娃兒已氣的渾身發(fā)抖。其實,書生們說的確實沒錯的,先帝反前朝開始,大梁整四十年一直在戰(zhàn)亂,如今也該到了溫養(yǎng),潤民的時候。以前,因為用兵,堂上武將多有寵臣,現(xiàn)如今,卻是真的到了他們解甲歸田的時候了,裁軍這事兒,該做,但是,被這些書生如此這般的隨意羞辱,點評,將武將的功績一竿子打翻,可見今上的態(tài)度,是默認這樣的風氣盛行,別說顧茂昌,顧昭也是不愛聽的。他姓顧,他是老顧家的嬌兒,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就姓顧!他家老頭就是武將,他是吃著武將拿血換來的糧食長大的,老頭兄弟八個,只有老頭是死在炕上的,其他都死在戰(zhàn)場上,他奶爹畢成也上過戰(zhàn)場,以前,也經常將這些顧家將的故事說與他,這是武將家的家庭教育,為國家而死,為百姓而死,為自己的君王而死。現(xiàn)如今,不打戰(zhàn)了,君王先翻了臉,如今,百姓也開始翻臉了,從平洲一路來的時候,對于這樣的輿論,顧昭不知道聽了多少,那一路,他看到過無數(shù)次,老哥哥對著月亮長吁短嘆,第二天,又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人心都是rou長的,老哥哥對自己好,顧昭怎么能不心疼,最最重要的是,他是顧家子。顧昭有現(xiàn)代人的思維,武夫也好,文士也好,每一種職業(yè),都有自己應該有的位置,對于權力,其實最基本的詮釋,就是此人是不是掌握著強大的兵權,搞不懂這些文人腦袋里怎么想的?聽得一會,再也沒辦法聽下去了,顧昭丟開食器,對三個晚輩笑笑道:“不吃了,咱走吧?!?/br>第七回聽到長輩吩咐,顧茂昌他們早就按耐不住,忙都站起,準備一起離開,卻不想,身邊那屋子,卻又有人開口,聲音里帶著nongnong的譏諷與尖酸道:“哼……曹大人一介文人領袖,當世大儒,怎能與武夫計較?武夫在朝動手打人,也不是第一次了,曹大人不會放在心上的?!?/br>此君話音落了,身邊屋子沒人哄堂大笑,卻傳出嗤嗤的憋笑聲,想來也是,三省六部,大多的都是靠筆桿子出身的文人,顧公爺那三板斧,不過就是,老子,犢子,蛋子的,卻真真是吵不過玩文字的,惱羞成怒動手打人,怕是被逼急了吧。顧茂昌大怒,就要摔東西準備過去打,顧昭一把托住他要摔了的酒杯,抬手拍打了顧茂昌額頭一巴掌,他是長輩,打也就打了,只是顧茂昌甚少挨打,驚了一下,倒是把一股子心頭火按了下去。后柏與夏侯昱好不尷尬,貌似他們的老子在這場爭吵中,并沒有仗義執(zhí)言出頭為友的鏡頭。說起來,這也是他們的一貫態(tài)度,作為文人,他們也不好跟全朝堂的文人作對,私下里,關系雖都不錯,卻也不敢直了嗓子喊出,咱是武人一派,這樣的魯莽話來。今日這事兒,大約還是圍觀的態(tài)度,或拉架勸和,或和稀泥老樣子罷了。那邊書生又折騰了一會,便一起齊齊出了份子,結賬而去。顧昭站起來,打開窗戶看著下面那一群布衣書生,相互禮數(shù)繁瑣的告別,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有個戴烏頭巾的書生,站在臺階上笑瞇瞇的送朋友,聽他的聲音,正那個說話尖酸,卻一針見血之人。看身姿這人也不過二十出頭,從頭頂看不到長相,不過看他的做派,倒是拿腔拿調的虛偽至極。說到這里,卻也是顧昭帶了有色眼鏡看人了。那群書生,都稱呼這個烏頭巾為魏兄,對他十分尊敬,甚至是略顯巴結之態(tài),儼然以他為首。這書生穿的倒是樸素,與友人一般的布衣布褲,只是走路之間,袍下卻露著一雙緞面做工考究的上等履鞋。送完摯友,那烏頭巾也上了一輛騾子拉的綢布棚車子去了。顧昭這才回頭,看著在那里猶自生氣,嘟嘴嘟臉的顧茂昌笑笑搖頭:“小四去吵什么?去那邊跳著腳爭論大兄實在沒拿餅子砸人?”后柏他們驚愕,接著失笑,心里覺得這個小叔叔說話倒是十分有趣。顧昭沒有再多說,只是帶頭下了樓,這是上京,雖新朝沒治世多少年,可是,上京百姓身上的范兒,卻出來了,說皇家飯,論大臣政。真過去吵起來,才是最沒意思的事情,看老四這個派頭,怕是沒給人家京兆尹少找麻煩。一行人會了帳,顧昭是長輩,自然是他出錢,顧茂昌正在生氣,已經忘記了他出來時,母親給了三十貫這檔子事情。穿過鬧市,騾車緩行,到了一個名曰:蓮湖南岸的地界。下得車來,自有小廝下去,在湖邊一處巖石小碼頭,取了一根桿子,桿子上有鐵鉤,兩個小廝將鐵鉤勾住一個裝點得五顏六色的七寶花船到岸邊,船上有老奴取了踏板放置在船頭,顧茂昌向后退了一下,讓顧昭先上,他還伸出手扶了一下。那老奴有些好奇,因為以前,第一個上船的總是這位小爺,便不由得多看了顧昭兩眼。顧茂昌正在氣頭,便狠狠的瞪了這老奴一眼,嚇得這老奴手腳都顫抖了,可見這家伙平時有多張揚霸道。上得花舫,顧昭舉目四下打量,這時候日頭依舊照著,那些隱私的買賣,有些蔫蔫的靠著岸,并不如夜晚那般理直氣壯。這湖泊不大,湖邊皆是妓館花樓,湖內有三二十艘花舫,有七寶,十色樣,雙魚兒,金雀兒的款式,都是五顏六色,艷麗無比的光彩。不過此刻是白日,太陽坦蕩,照的花舫的絹花顏色有些發(fā)舊,也許,到了夜晚,華燈挑起,這里燈火通明之后,便會新鮮了吧。顧茂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