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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等人走遠了才面有難色地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哪里有問題,千頭萬緒全堆在一起了,沒人答疑解惑,實在是很難受?!?/br> 莊盾拿著金色的小勺攪動咖啡,動作輕柔而緩慢,耐心仔細地聽著她的話,等她說完才道:“我倒是希望你不要牽扯進來,很多事都太復雜,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明白。” 這話說得很語重心長與懇切,真正像是長輩關(guān)切小輩。 袁沅能琢磨得出莊盾對自己的照拂,握著手中的熱玻璃杯并沒有立刻“唱反調(diào)”。 等莊盾喝一口咖啡,才緩緩道:“但我知道,憑你的性格,要是霧里看花,反而要較真和著急。” 到底是小幾年時光共事下來,莊盾了解袁沅的脾氣不比袁沅了解他的少。 袁沅也不再避諱,抿著唇道:“是啊,我最近思前想后都不明白,哎,煩得很?!彼龑⒆约簩Ψ芥?zhèn)平那邊的疑慮提了提。 莊盾問她說:“你覺得方鎮(zhèn)平能穩(wěn)住集團公司上下嗎?” 這個問題問得也算是明白,袁沅搖頭,“根基太淺了,實在是很難判斷。主要還是得看夏董的意思,如果夏董堅持屬意他來負責公司各項事務(wù),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莊盾問道:“以你對夏董的了解呢?” 袁沅像是個學生,正在面對老師的考核,她想著這個問題,許久才道:“這是我來找您的原因,最近夏董一直在看守所關(guān)押,只有律師能見,家里那邊也是干著急,外面風風雨雨的報道又這么混亂……” 面對著愁眉苦臉的袁沅,莊盾道:“我跟夏董做事多年了,只能說風風雨雨都會過去的。你現(xiàn)在看到的不過是一時的風浪,就等撥云散霧?!?/br> 袁沅從莊盾的眼中讀到了難得一見的欣賞或者說尊重,她猛然意識到莊盾該是多信服夏克銘的一個存在,他這樣的角色能在夏克銘手底下干了多年而地位穩(wěn)固,除了上下屬之間的強烈信任,更有下屬對上司的極度尊敬和忠誠。 那么,莊盾現(xiàn)在究竟在起到什么作用呢? 袁沅垂眸,好一會兒才謹慎地道:“我聽到風聲說,夏董其實另有打算,只是想趁著這次機會動一動公司里的人。”她望著莊盾,看著他神情微變,又話鋒一轉(zhuǎn),“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驗證呢,自己就被開除了。”她哀怨地蹙眉,白凈的臉孔上有幾分我見猶憐的神色。 莊盾細致問道:“你這是從哪里聽來的風聲?” “家里?!痹浠卮鸬煤芸?。 這個家,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指的當然是夏家。 實則她是從董云那只言片語之間自己推論出來的,不過虛晃一招——莊盾和夏克銘的家人一向走動的少,真真假假的也很難在一時之間分辨。 “最多過完春節(jié),不超過兩個月,你要是想回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不必介懷這點事。”莊盾另起一個話頭道,“我原先其實也希望你能休息一陣子,不要卷入這件事。正好方鎮(zhèn)平點到了你,也算是做件好事?!?/br> 袁沅一臉糊涂地看著他,“這么說,夏董是真的沒事?” 莊盾不語,卻點了點頭。 袁沅明面上裝作一副塵埃落定、十分安心的模樣,內(nèi)心卻是驚濤拍岸、波瀾起伏。 李慶昌都在無期徒刑和三十年牢獄之災(zāi)之間徘徊,為何夏克銘能全身而退? 還是這一早就是一局棋? 他們這些人不過是夏克銘手底下的一顆棋子? “那這么說來,方鎮(zhèn)平是——”袁沅沒繼續(xù)說下去,見莊盾輕柔一笑,她似乎從這笑容里看到了一絲不屑和輕蔑的意味,這倒是真的頭一遭。 她腦海里出現(xiàn)了幾次方鎮(zhèn)平和莊盾同場的畫面,這兩人頗有點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而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已經(jīng)在謀劃著要處理方鎮(zhèn)平? “眼下你好好休假,其他事就不要參與了?!鼻f盾似乎另有話要說,又很是隱忍,半晌才道,“這趟渾水接下去也許有變數(shù),你避開也未嘗不是壞事?!?/br> 莊盾顯然不清楚,袁沅才是旋渦中人,怎么能說避就避? 話雖如此,袁沅還是感謝了莊盾的好意提醒。 兩人道別后,袁沅就坐在咖啡館沒走,緊接著聯(lián)系了童修麗。 電話撥出去之后響了很久才有人接,童修麗的聲音非常沙啞,像是剛剛才大哭過一場,或者重感冒。 “嫂子,你怎么了?” “沒事?!蓖摞悘囊粋€略微嘈雜的地方換到一個安靜的所在,“阿沅,你怎么打電話給我?” “我看到八卦報紙報道,你在提離婚的事?!痹錄]什么好避忌的,直言道,“有什么進展嗎?” “剛見過霍律師?!蓖摞惖溃八蛔屛乙娾x鈞,非但不讓我見,撫養(yǎng)權(quán)說什么都不肯給我?!?/br> “你提了夏鈞的身世嗎?”袁沅不確定地問。 “提了。他執(zhí)意說就算鈞鈞不是他親生的,但養(yǎng)育多年有感情,不愿意給我——”童修麗失措地哭著道,“他可以再找多少女人生?為什么要鈞鈞?” 袁沅沉默不語,半晌才道:“那你怎么辦?” 這或許是童修麗的最大痛處,她長長的嘆息道:“他讓我自己選,我走,還是和鈞鈞一起留在夏家?!?/br> “那你是……”袁沅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童修麗的哭聲再度傳來,“我沒有想好,阿沅,這是我懷胎九個月生下來的一塊rou,我想不好,阿沅,我真的沒辦法做抉擇?!?/br> 袁沅忽然倍感壓抑,為什么總有讓人左右為難的選擇呢? 她對童修麗道:“嫂子,或許你等一等,也許有轉(zhuǎn)機,不一定要在這個關(guān)頭提?,F(xiàn)在公司也很不好,可能他也很難靜下心處理感情上的事。” 童修麗或許是沒想到袁沅這么說,她遲疑著問:“阿沅,你是在勸我不要離婚嗎?” 袁沅沉默了幾秒,才道:“不要太意氣用事了,畢竟還有孩子呢。而且快過年了,如果看守所不放人,家里年關(guān)也難過,你不在,可苓不管事,這個年怎么過呢?” 不知是女人內(nèi)心的那份惻隱之心作祟,還是權(quán)衡之下認同袁沅的勸慰,童修麗沒有立刻接上這話。 第87章 海棠 靜默的片刻, 袁沅張開五指,蓋住整個咖啡杯。 她從沒有像此刻這樣如此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 “嫂子,他要留下鈞鈞是為什么?你知道嗎?” 等童修麗似從波動的情緒中平靜下來, 袁沅如此問道。 這個問題的難度, 已經(jīng)超出童修麗的了解范疇, “霍律那邊從傳達的意思是,就算鈞鈞不是他親生的, 但也是作為未來繼承人培養(yǎng)的,他未來可能不會再婚,所以想留下鈞鈞以后接手公司。我該信嗎?” 袁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反而童修麗自言自語地道:“不過他這幾年, 倒是從來沒有在外面拈花惹草,在私生活上的確沒有那些有錢人的習氣。” 袁沅是知道夏克銘內(nèi)里的人,不方便在這里多言, 只能憑她自己判斷。 只是夏鈞, 袁沅真的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