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圍起來，慌了陣腳。

    袁沅看門口果然多了個嘭嘭嘭敲門的人，她快步走過去，“你們往后退，你們擠著這門開不了！”等有人主動往后退，才示意保安開門。

    張工是個絡腮胡的中年男人，穿一身白體恤，上半身很健壯，胸膛鼓起，他從門縫里擠進來，“媽的，老板呢？老板呢！”

    這就像是剛剛平穩(wěn)的沸水下的一簇烈火，氣氛一下子又變了。

    所有人都圍著門前，沖著袁沅、譚非、保安大喊：“老板呢！老板呢！”

    那邊在登記的人也不登記了，沖過來加入人群。

    群情激憤一下子控制不住，張工推開人，“上去找老板??！走?。　?/br>
    有人指著袁沅說這是夏東集團管人事的，張工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媽的一個娘兒們的話你們也信！她能管得了？走，上樓，不找到老板今天不回去！”

    袁沅想去攔，被譚非一把抓住，“袁總——袁總。”她沒站穩(wěn)反而差點摔了。

    但大廈的直達電梯沒有公司的卡是上不去的，這種設計就是為了避免外人來鬧事。

    一堆人逮住個保安就讓他開電梯門，保安看情形剎不住車，想找袁沅，結(jié)果被人直接推了一把撞在電梯門上，他反應過來立刻還手——這場景一時間立刻變了味道，幾個保安加入反抗的隊伍，直接跟工人打了起來。

    “報警！報警！”袁沅對譚非道，眼看場景已經(jīng)控制不住，她掙脫譚非的手沖過去，順手撈起前臺放著的一只小的石鎮(zhèn)馬，在人群后面的墻上瘋狂敲砸。

    “咣咣咣——”的聲音甚至有回音，一部分人聽見了條件反射地安靜下來。

    “他們不跟你們一樣是來打工嗎？”袁沅大聲道，“你們今天打他們，上面的監(jiān)控拍得一清二楚，誰砸下去的拳頭，砸到了哪里砸傷了哪里，到時候去醫(yī)院檢查，出了問題一個一個找?，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以前，法不責眾——真上了法庭，今天只要動過手的，一個都逃不掉。”

    有人順著她的手看了眼黑漆漆突出來的監(jiān)控，有人往后退了一步。

    “你們被人騙了錢，覺得不公平，要個解決方法，難道他們就活該挨你們打？”袁沅皺著眉頭手里拿著那個石馬，一步一頓地走到人群里去，一個保安已經(jīng)被打的鮮血滿面，扶著電梯門框站起來。

    袁沅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真打死了，你們那2000塊賠得起人一條命嗎？為了這點，值得嗎？！”

    她瞪著站在人群里卻靠后的張工和卞工，“要鬧事，還是要鬧人命你們自己想。”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不小心有4萬字了（說好的10萬字又可能打不止了……天惹，我為什么這么多廢話）

    第56章 迷霧

    兩廂僵持了幾分鐘, 譚非也擠到袁沅身邊，他不知道內(nèi)情，但也看得出來這里的張工是舉事人, “你們食品廠的領導已經(jīng)快到了, 今天這件事我們會給你們好好反應和解決?！?/br>
    像是為了應驗他說的話, 他們被背后的電梯突然“?！钡囊宦暣蜷_了，正是匆匆忙忙趕來的幾個領導, 個子不高的莊盾赫然站在最前面。

    袁沅跟譚非把兩個被打得嚴重的保安扶起來，工人們面面相覷，不斷往后退。

    大廳的感應門打開, 幾個警察走進來, “怎么回事？”

    這場鬧劇算是到此為止，食品廠的大領導反應快、處理問題也很有經(jīng)驗，他來的同時找了對底下工人比較熟悉的主任, 讓主任把人一堆堆先給勸回去, 頭腦一熱跟著來的基本到這個節(jié)骨眼都看得懂情勢，在警察這里登記了一遍就回去了。

    剩下張工、卞工和兩個臨時工作為代表被請上辦公室談。

    莊盾走在最后, 他回頭看了眼袁沅, 正在被警察問話, 似遲疑了下，邁著大步走過來對她道：“你跟警察同志做完筆錄，就先回去, 上面的事情我這邊會負責處理?！?/br>
    他的話剛說完, 又從正大門跑來一個孟助。

    袁沅點頭，“那辛苦了莊總?！彼克蛢扇俗呦螂娞? 繼續(xù)回答警察的問題。

    挨了幾拳頭的保安都給送到醫(yī)院，等警察一走, 大廳里空蕩蕩的，譚非站在角落里抽煙。

    煙灰落在地上，他看著袁沅走過去，苦笑著說：“袁總，下次不要沖在男人前面，你萬一摔了碰了，別說上面領導罵死我，陳飛月第一個跟我過不去?！?/br>
    袁沅看著那煙，猩紅的火星，愣了下，一板一眼地說：“算命的跟我說，我特別福大命大。”

    命大到克父克母。

    “好了，回去吧。”

    袁沅環(huán)顧著聊聊無人的大廳，“讓他們申請加人，保安才這么幾個怎么行？上面的領導不下來，下面就多請點人——”

    “今天保安這邊已經(jīng)做得盡職盡責，要不是扛著，萬一讓他們上去真說不好?！弊T非脫力地靠在玻璃墻上，“你說，他們到底是來要錢的，還是要事的？”

    袁沅望了譚非一眼，眼神中坦然又真實，“不知道，得看看莊總他們談的結(jié)果，我先回去?！闭f到這里她眼眸一暗。

    連譚非都以為袁沅是不是有什么沒說完，但她卻非常快速地轉(zhuǎn)身走了，今晚大概是受了驚嚇，譚非想。

    袁沅從正門出去，她站在夏東集團的正門口，望著已經(jīng)恢復正常的馬路，車流如水，夜色如幕，月亮懸在空中，星光黯淡。

    她從沒有這么強烈的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似乎一個匆忙過馬路的人，每一輛車都朝著自己飛馳而來，任何一輛車都可能將她碾壓致死，而她卻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輛。

    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她恍惚地意識到，自己背后佇立的高樓大廈，也并不是堅不可破，大廈將傾總不過是時間問題。

    紅燈閃了一下，綠燈亮了，她匆匆往前走，等走過馬路，再回過身站在燈下望著前方的高樓，燈光簇擁下的夏東集團仍舊如此輝煌而不可一世，這是多少年來廣城的一處地標，而未來仍可期嗎？

    回到家，袁沅思前想后，才給歐陽去了個電話，她將發(fā)生的事情概括了下，沒提自己的所為，“歐陽，我總覺得夏克銘有問題。”

    歐陽在敲字，一會兒才問：“你的依據(jù)呢？還是直覺?！?/br>
    “直覺?！?/br>
    方鎮(zhèn)平在夏東集團多少年，這么長久以來夏克銘不可能沒有感覺，更何況夏克銘知道他的出身，這種盲目的信任，顯得如此可笑。

    “也許是對兄弟手足的容忍？你知道的，有些人看著表面風光，其實骨子里沒幾個兄弟朋友，尤其上位者，夏克銘這樣的角色?！睔W陽頭頭是道地分析道，“他現(xiàn)在恐怕都45歲了吧，這個年紀，正常人都要開始盼著天倫之樂了，人總有軟肋?！?/br>
    袁沅默不作聲，許久才道：“不，夏克銘沒有?！敝辽俚浆F(xiàn)在為止，她沒有發(fā)現(xiàn)。

    夏克安是夏克銘的軟肋嗎？顯然不是，在情感上看起來夏克銘對他很是忌憚，但事實上根本不擔心他鬧出什么幺蛾子。

    夏可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