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兒？我二哥呢走了嗎？”夏可苓穿著牛仔長褲光著腳，看著夏克銘的臉色非常壓抑，走過來才看到門外的袁沅。

    “搞什么？我二哥真走了？我話還沒說完呢？！”夏可苓熟視無睹，完全似乎沒看到袁沅，“大哥那我出去會兒啊。我找我二哥敘敘舊今晚。”她速度極快，似完全不理會夏克銘，連鞋子都是隨便拿了一雙出去了。

    繞過袁沅的時候，夏可苓才終于有反應(yīng)一樣，輕得幾不可聞地說了一句：滾啊，站這兒干嘛？

    但已千瘡百孔的袁沅，怎么會在乎這輕飄飄的憤怒？

    意外的，夏克銘沒有留夏可苓，任她似逃脫牢籠的金絲鳥飛開，卻一直凝視著袁沅。

    袁沅卻覺得這種眼神，更像是通過自己在看另一個人，她全身的雞皮疙瘩，再也無法忍受下去。

    夏克安的話，夏克銘的眼神，反反復(fù)復(fù)交織，狂風(fēng)暴雨般打在她滿身每一寸皮膚。

    她轉(zhuǎn)身，卻聽到門里的人以絕望的口吻喊她，“阿沅！”

    她紅血絲漫布的眼眶看著他，夏克銘卻一字一頓地說，“十幾年來，我不比你恨得少，某種程度上，我能感受到你所有的情緒。”

    袁沅咬著后槽牙，幾乎是被人掐著喉嚨問：“你在說什么？你有什么資格這樣說？死的是我的爸爸mama和弟弟，整整三條人命！你的親弟弟，是你的親弟弟，親手殺了他們?！?/br>
    她將裙擺拉高，彎腰瘋狂地將假肢拆卸下來，奮力砸進(jìn)門里，丟在他腳邊，“你再看看我的腿，十幾年來你正眼看過我的腿嗎？”她近乎于瘋笑，卻依舊保持著最后一絲理智，邏輯清晰、明明白白地問他，“你為什么將我養(yǎng)在這個家里，你是在贖罪嗎？”

    “發(fā)生什么了？怎么了？”童修麗的聲音驚慌失措，她臉上還敷著面膜，看到夏克銘所站立的位置竟然可笑地落著袁沅的假肢，而袁沅壓抑嘶啞的聲音徹底把她驚到了，她扯下臉上的面膜紙跑下來。

    站在丈夫和袁沅之間的她，左右為難，似乎這個家里遲早要有這么一幕發(fā)生，但想到竟如此令她措手不及。

    絕望而可憐的眼神望向了童修麗，袁沅似乎在片刻之間做了下了決定，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走出去。

    “阿沅？！回家了啊，還去哪里？”童修麗完全狀況外，但也知道要拉住情緒明顯崩壞的袁沅，她穿著真絲的睡衣，走出來感覺到一陣風(fēng)。

    腳長手長的她拽住了走得不快的袁沅，卻被她用另一只手按下，“嫂子，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今天不住家里?！?/br>
    “那你去哪兒??？”門廊的燈光下，童修麗臉上還有面膜液以滴下來，她也顧不得這么多的，“太晚了?！?/br>
    “酒店。”袁沅最后兩個字，決絕異常，沒有任何回旋余地。

    童修麗眼睜睜看著她走遠(yuǎn)了，朝著車庫的方向。

    她站在門外往里走，卻見夏克銘半蹲著一條腿，落寞地將地上的假肢撿起來，似乎完全沒看到童修麗的疑惑與驚慌，一步一步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樓，進(jìn)了書房。

    過了大概三四分鐘之久，安靜的大廳再次出現(xiàn)腳步聲，是從自己房間內(nèi)走出的靜阿姨。

    靜阿姨淡定的眼神望了眼童修麗，“太太，早點去睡吧?！?/br>
    “阿沅跑出去了，我擔(dān)心她出事情。”童修麗喃喃道，手里還捏著揉成一團(tuán)的面膜紙，手心一陣黏糊糊，心里也是黏糊糊的。

    靜阿姨搖頭，示意她不要擔(dān)心，“阿沅你還不知道，她心里有分寸?！?/br>
    童修麗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靜阿姨的冷靜已經(jīng)超過她的認(rèn)知——這個家里，其實除了她之外，大家都對過去發(fā)生的事情了然于心，只是只字不提罷了。她愈加惶恐地被靜阿姨推搡著推上樓，“有先生在，沒事的，早點去睡吧太太?！?/br>
    童修麗踩著不確定的步子往上走，站在剛才的高度再次將目光投射到夏克銘所站的位置，而又迅速地看向背著自己回房的靜阿姨，她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么，后背一陣涼意，三步并作兩步往上跑。

    袁沅坐進(jìn)了車?yán)?，思緒混亂到極致恐怕就是現(xiàn)在這樣，她的童年記憶始終被停留在了片段式的家庭歡笑與徹底破裂的車禍中，關(guān)于爸爸mama，她甚至不確定自己的爸爸是不是教授——夏克安口口聲聲的那些話，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思緒把握。

    過去，過去好像從未這么荒唐離奇又這么簡單粗暴過。

    她以為她記得的那些美好的、幸福的瞬間，現(xiàn)在仔細(xì)去回想、挨個兒去拼湊，卻根本就是重復(fù)又重復(fù)的，完全不足以支撐她對自己父母的印象。

    她猛烈意識到，多年來查找不到任何父母的消息與親眷關(guān)系，從來都不是所謂的偶然。

    車子被發(fā)動，車窗緩緩落下，露出袁沅涼薄的側(cè)臉，朝著遠(yuǎn)方飛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夏克安：我這出場這也太……

    袁沅：閉嘴。——我不能直接打人嗎導(dǎo)演？

    作者：額，你人設(shè)里沒有直接動粗這一條哎袁沅：那就改人設(shè)啊，這仇人在眼前我為什么不能打？

    作者：哎，真的不行。

    袁沅：那我該被他惡心？要不是我夠不到他，真想大嘴巴子抽他作者：……冷靜，喝口茶消消氣

    第34章 回憶

    夏家別墅所在的位置依山, 開到正路上要一些時間。

    夜半，上弦月當(dāng)空，一輛車慢慢悠悠的在平整的柏油公路上行駛, 間隔較遠(yuǎn)的路燈之下, 光影交錯, 平穩(wěn)悠哉。

    一只秀氣的手從車窗里探出來，細(xì)細(xì)的小臂靠在窗框上, 手指間夾著一根煙，車往前，灰飛遠(yuǎn)。

    手往里收回去, 夏可苓就這舒服的夜風(fēng)暢快地吸了一口煙氣, 再徐徐噴吐出來，“哎，痛快了?！?/br>
    她戳了下音響, 的后半段緩緩播出, 吉他聲在這寂靜的夜色與汽車的行駛聲音中如此迷離又清新，俯身將半截?zé)熑M(jìn)旁邊開車的吳德嘴里, 肆意妄為地拋媚眼, “想不想？”

    空無一車的路上, 只有遠(yuǎn)處的山脊線，與夜幕形成分明的隔斷，而月亮, 就懸在這條線以上、天空以下。

    “別動?！?/br>
    吳德舌尖將煙支抵到靠窗的那一邊, 一條粗胳膊將扭動的女人按在副駕駛上，“想去哪兒？”

    “不知道, 在車?yán)铮俊?/br>
    夏可苓嘿嘿嘿笑道，“完了一會兒送我去見我二哥, 我二哥居然回國了，真是難得。”

    “就那個？”吳德曲著胳膊靠在車窗框上，前面馬路直條條的，他也開得漫不經(jīng)心。

    夏可苓渾身沒骨頭似的在座椅上倒著，半條隔壁還在窗外，“是咯，不然還有哪個哥。”末了嘲諷似的說，“那才是我哥呢?！?/br>
    不過這聲音吳德是沒聽到，因為后面一輛車在另一邊車道狂嘯而過。

    “哎我cao！這大半夜！他媽的你把安全帶給老子系好?！?/br>
    吳德一條胳膊死壓著夏可苓的左肩，一腳油門下去直接飆到一百二十碼。

    夏可苓后背死死頂在座椅上，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