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幾家歡喜

    江石這趟去棲州拉回兩船的藥材，一船香草。香草被他直接帶回了三家村，進(jìn)了香坊庫房。

    阿萁有些發(fā)愁，前一段時日無原材可用，這段時日卻是滿滿一倉庫的香草、香木、香粉。愁得是他們這一帶天潮多雨，哪怕入冬沒了梅雨，還是比別潮濕好些。香坊不管香材還是成香，都極懼潮氣，阿萁不得不拿油布鋪蓋在倉庫里頭。

    怕潮，也怕火，這么多的香材堆放一處，一點火星都能釀成大禍。俗話賊有留，火燒沒。施家又請勞力在院中埋了水缸，注滿了水，夜間守值巡邏的健仆護(hù)院又增了三人，又嚴(yán)令值中不許吃酒。

    江石的另兩船藥材卻留在了桃溪碼頭，暫收在沈家倉庫中。他這趟帶回的藥材量大，單是桃溪哪里又能吃盡，與沈家相熟的生、熟藥鋪買了一批藥材后，余的便打算等沈家外出的船歸，再由商販賣去外地。

    誰料，這些藥材皆便家了蔣家。

    蔣家這趟將施萁的底細(xì)摸了個透徹，友鄰親朋，無一放過，也知她許給了同村的江家，順勢把江家也給摸了一遍。

    蔣灃大嘆可惜，他原想結(jié)親樓衛(wèi)，作罷，又喜愛阿萁能干，想著要是無有婚配，與蔣采明也挺般配的，雖說兩人結(jié)識有些別扭，也算有緣嘛，誰知，竟也許了人家。再看這江石，少年郎君，大有出息啊……

    唉，別家好的小兒女竟都有了歸處。

    不過，蔣灃能屈能伸、能進(jìn)能退，自己引線在家設(shè)宴請宜州香行鋪主與萁娘相識，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事既做了力求周到，遂又補了一張?zhí)咏o江石。

    江石輕彈著手中請?zhí)?，笑著?yīng)下，打發(fā)了蔣家送信的小廝。去香坊與阿萁道：“蔣家做事果然周全?！?/br>
    阿萁笑著道：“ 我原先深厭蔣采明張狂，見了蔣家主，才知蔣采明這般的不過是個直腸一條底通的燒火棍?！?/br>
    江石道：“五根手指各有長短，蔣家若是人人都如蔣家主這般老謀深算，那還得了？”

    阿萁雖不怵去蔣家為客，但有江石一道，更添歡喜。到了宴期，江石與阿萁雙雙上門，蔣家門房奴仆無一慢待。宜州兩家大的香行，一家姓李，一家姓王，這二人早悔得腸子烏青，他兩家原本來一來眼紅線香，便想想將香材的價往上提一提，順勢打壓打壓施家，好叫施家知情識趣，誰知施家看似兩條泥腿，拔出腳來，喲，還踩著金靴呢。

    憫王雖說是個閑散親王，那也是當(dāng)今天子的種，捻死它們比揩胡子上的虱子還要容易。

    蔣家從中一牽線，李、王兩家忙不顛地應(yīng)邀上門，哪怕心里直打嘀咕：施家香坊竟是一個小娘子拋頭露面，當(dāng)真是奇也怪哉。不過，與他們何干，再不講究那也是施家的臉面，閑事莫多管。

    一場小宴，賓主互抬轎子，好話連篇，蔣鴻裝著若無其事地問起江石營生。

    江石便道：“原想在周遭求買香材，不成想，越走越遠(yuǎn)，機緣巧合下香材收買的不多，反到收了好些藥材?！?/br>
    蔣鴻見他接話，添上幾分笑意，道：“家中也有幾家生藥鋪，不知小兄弟手上有些什么藥材？”

    江石道：“藿香、大黃、田七都是尋常藥材，余的還有好些，我對此道不大通，胡亂收了好些，歸時只怕血本無歸，后問了郎中都說品相不錯才算放下心來?！?/br>
    阿萁在旁笑聽他胡扯。

    蔣鴻笑道：“小兄弟有所不知，藥鋪之中老參、首烏反倒不缺，一月也賣出了一二根，已是幸事，反倒尋常藥材各劑藥都派用得上，所求極大。一家藥鋪，沒有百年老參大可使得，可這沒有大黃，不如趁早關(guān)門?！?/br>
    江石揖手：“果是如此，二家主之言如同撥云見日，倒讓我又放心不少?！?/br>
    蔣鴻和蔣灃交換一個眼色，復(fù)又問道：“不知小兄弟的藥材可有了主顧。”

    江石老實答道：“賣與桃溪的藥鋪一些，余的本想賣去禹京羨州等地……”

    蔣鴻叫替江石與阿萁篩酒，道：“小兄弟何以舍近求遠(yuǎn)？又虧出去好些水路錢，不知可有幸與小兄弟相談買賣？”

    江石忙道：“二家主客氣，蔣家有幸搭手是我之幸，不過，我也知蔣家的生熟藥鋪在宜州口碑極佳，價平藥好，我萬萬不敢借著有交壞了蔣家的信譽。家主不如先遣鋪中老醫(yī)師看看我手中的藥材，品相藥性上不上得臺面，若是使得，再談這樁買賣如何？”

    蔣鴻一撫須，與江石吃了一杯酒：“小兄弟心懷坦蕩，蔣某深恨相見太晚啊?！?/br>
    蔣采明蔫在座中，翻翻白眼，不愧是施家那丫頭片子的夫郎，都是一丘之貉，只沒一個好東西啊。

    王店主微胖，生就討喜臉，這次赴宴先前與施家的那點交惡盡皆云消霧散去，無事一身輕，王店主有了閑心，笑夸道：“長江后浪推前浪，我等到底是老了，你們?nèi)齻€少年人大有出息啊?！?/br>
    蔣采明苦巴著臉，道：“羞煞，不提我也罷。還是他們一家人有出息?！?/br>
    李店主一愣，他就說這對小兒女眉來眼去，有些不知羞恥，哈哈哈一笑，怕阿萁與江石難為情，也不點破，只舉杯與江石道：“屆時要討一杯水酒吃吃?！?/br>
    阿萁抿了一口酒，覺得自己的臉皮又厚幾分，左右他們不曾指名道姓，水酒什么的，誰知是指誰。

    蔣家宴，幾家均有所得，兩家香行了卻一樁心事，又與香坊做起賣；阿萁也沒了后顧之憂，不出妖蛾子，宜州與撫陽的兩地香材，盡夠應(yīng)付得線香供求；江石的藥材算不得甲等，也當(dāng)?shù)靡业?，蔣家供奉的老郎中過來看后將藥材盡吃了去；蔣家……

    蔣家卻是一箭三雕，討好阿萁，得了藥材，宜州幾個富商隱隱尊他為大，若起行會，頭三把椅子蔣家必占去一把。

    阿萁盤算來盤算去，將家才是莊主，通吃四方，她坐在船中與江石笑道：“蔣家主真是老狐貍一只，偏他又不惹人厭，當(dāng)真是奇也怪哉?！?/br>
    江石笑著打趣：“小二娘也不遑多讓?！?/br>
    阿萁理著耳邊亂發(fā)，扭頭道：“江阿兄又拿我來打趣？”

    江石盤腿坐在艙中，打開匣子，看著里頭一張張交銀：“果然財帛最動人心啊。”

    阿萁過來托腮蹲在他身邊：“一匣子銀錢，我也動心呢?！?/br>
    江石看著她笑：“你雖動心，這些卻暫不能給你。”

    阿萁搖搖頭，咂舌：“果然啊，世人惟道金銀好??！”

    江石“啪”得盒上匣子，輕刮一記阿萁的鼻子：“要留著娶你過門呢?！彼驳溃翱傄棉k聘禮，修修屋宅，小二娘，我們先做鄰居如何？將村后整塊地買下，修個三進(jìn)宅院，也挖池塘，也砌假山?！?/br>
    阿萁一愣，不顧羞意，一擊掌：“好啊，修得精巧些?！痹挸隹?，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