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精美大氣，內(nèi)外門仆役都是一色短衣，儼然是大家大族的氣勢。

    阿萁卻再無瑟縮膽怯，居宜氣養(yǎng)移體，見識過季侯府的氣勢，又見過憫王之威，蔣家再不能讓她聲弱膽細。

    接人的管事暗暗叫苦，他本以為施家不過村戶，既沒見識又沒規(guī)矩，讓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掌事，可見這戶人家也沒個講究，寒酸得很。蔣家遣了大管事相迎，還想著暗中?；＿@個村女，叫她知曉天差地別，好叫她不敢胡言亂語。

    哪料接了人，施家村女舉止大方，氣定神閑，冪籬遮身，不知喜怒面目，反叫大管霧里看看不清楚。

    季長隨大為滿意，不愧是自家侯爺看重之人，出身鄉(xiāng)野又如何？這丫頭天生膽氣壯，你區(qū)區(qū)蔣家還能嚇得她瑟瑟發(fā)抖，自輸陣腳？

    樓衛(wèi)也有幾分贊許，憫王府為她張目，她自家卻被嚇成蝦米，未免無趣。

    徐明府端起茶杯，暗暗皺眉：這小娘子不修婦德，真是有失體面，膽子倒不小。

    蔣灃見了阿萁越發(fā)相信自家著了道，凡事都是有跡循，一個鄉(xiāng)野村女立在那衣裝得當，無半分氣弱。一人之氣度怎會是天成？定有跡遇教導底氣，這樣的人怎會無有依靠，自家不知深淺便去招惹她，可不是被蜇個滿頭飽。

    蔣灃邊狠狠瞪了眼蔣采明，邊以一家之主與阿萁賠禮，道：“施小娘子，蔣某長忝臉自居為長，得知家中子侄強買香引一事，想問問小娘子中間可有什么誤會？若是家中子侄相欺，實是蔣某管教不發(fā)，約束不嚴，絕不輕饒；若是誤會，不如化干戈為玉帛，長相往來。”

    阿萁回了一禮，脆聲道：“小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誤會，事發(fā)突然，亂了分寸，一時也理不清頭緒。小女子有幸得識憫王，憫王惜弱許我一張香引，我歸家后便在村中辦了一家香坊，賣攏息香于寺中，不過圖個青山水長流，賺些糊口養(yǎng)家錢。本來萬事順遂，寺中高僧皆有佛心，對香坊頗多照顧，坊中買賣也算得紅火，家中長輩都歡喜不已，一日三柱清香感念天恩?！?/br>
    “誰知……”

    阿萁轉身看著蔣采明：“蔣郎君不知從何得信，領著惡仆上門要買香引，小女子不愿，蔣郎君被數(shù)種種惡果，又言道，他日再賣時，再無今時的便宜，焉知這便宜是我所求？”

    蔣采明急著要張嘴。

    阿萁一笑，道：“蔣郎君稱道小女子無有依靠，做不得線香的買賣，便是這香材就無處尋去，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小女子定無可施為?！?/br>
    “小女子只得惶惑不已，一來不知香引許不許賣，二來不知蔣家何勢，能讓一州境內(nèi)的香行皆對小女子閉戶。先時，小女子無有見識，想著上有明府，再上有州府，官家才能對商戶聽而令之。”

    蔣灃嘴里發(fā)苦，真是誅心之言啊，這是暗指他蔣家比縣令、太守都要勢大，忙驚聲道：“絕無此事啊，是我家小侄胡言亂語，非是真言?！?/br>
    阿萁驚訝：“是嗎？小女子那時也不甚深信，可是，再遣人買香材時，卻是一無所得。”

    蔣灃眼看事不可收拾，樓衛(wèi)與季長隨嘴角都含暗諷，那樓衛(wèi)更是面沉似水，愈見不耐，轉身給蔣采明一巴掌：“混賬，還不將事交待清楚，你如何欺人的?！?/br>
    蔣采明挨了一掌，待發(fā)火又不敢，急道：“我是想買香引，卻不曾欺人?！币е罌_著阿萁深深一揖，“小娘子原諒則個，我說話從不中聽，再者買賣不就是你詐我我嚇你，我不過虛張聲勢，唬詐于你，香材我也不過跟交好的一二香行打了聲招呼，他們本就香材緊缺才應承下來的。后頭，小娘子要細細思量，我便應承下來，再無相逼，這可是事實？”

    蔣鴻看兒子挨打，心痛如絞，紅著眼道：“施小娘子，是我這個當?shù)套硬划?，但他不過聲大雨小的，嘴上說得厲害，卻不敢有過分之舉?！?/br>
    蔣灃也道：“小娘子，蔣家不敢自認無錯，小娘子香坊中香材緊缺。舍妹嫁在撫陽，夫家結識得香商，蔣某厚顏討這一份人情，從中牽線搭橋，小娘子你看如何？”

    又拿眼瞪蔣采明。

    蔣采明顏面盡失，也顧不得什么，又深揖一禮，道：“小娘子大量，原諒這一遭?！?/br>
    阿萁偷覷眼季長隨，季長隨微不可見地一點頭，他們來并非為著結生死之仇，不過借題發(fā)揮震震宜州上下。線香再鋪陳開來，其中之利，絕非只一個蔣家眼紅，早晚會招來各方覬覦，拿蔣家殺雞儆猴，好叫他們知曉得利害。

    阿萁故作吃驚，避開蔣采明的一禮，訝然道：“香材之事，原來不與蔣家相干嗎？”

    蔣灃一聽這話，胸口之石落地，笑道：“實不與蔣家相干，不過，蔣家亦有錯處，小娘子放心，與蔣某些時日，定會給小娘子一個交待?！?/br>
    徐明府眉眼微動，又泰然安坐。

    季長隨板著臉，道：“雖有誤會，蔣家也逃不過一個欺弱之實?！彼浜撸梢牡?，“你們蔣家也是大膽，施家得我家大王的照料，打聽便知，你們……呵?！?/br>
    蔣灃拭汗：“不敢不敢，家中小兒狂妄無知?！?/br>
    季長隨背手在后，一扯樓衛(wèi)的衣袍，樓衛(wèi)嘴角一抽，頓了頓這才冷聲道：“既如此這事便罷，若有下回，我家大王定不干休?！?/br>
    蔣灃連道不敢，又厚著臉皮道：“樓衛(wèi)、長隨、明府與小娘子既到舍下，不如坐下略飲一杯水酒，舍下食手擅烹鮮羊，賞臉品嘗一二?！?/br>
    季長隨眼珠在徐明府身上一轉，問樓衛(wèi)：“七郎意下如何？”

    樓衛(wèi)似有遲疑，卻又問阿萁：“施小娘子，可有不便之處？”

    蔣灃是個知趣之人，轉頭笑道：“施小娘子初入香行，許有艱難不足之處，舍弟不才，打理家中庶務，略懂宜州雜事買賣，小娘子與舍弟取長補短，可相互為師矣?！?/br>
    阿萁忙謙聲道：“小女子不敢當蔣家主此言，我技無其長，恨不得厚顏請教呢?！?/br>
    蔣灃大喜：“那更要宴中細談?！?/br>
    第147章 持家之道

    阿萁真是嘆為觀止，蔣灃其人不愧一家之主，奉承吹捧討好，語出他口卻是絲毫不見佞態(tài)，坦然自若，有如溫泣君子。說者隨心，聽者舒心，如季長隨這般諸多剔的也頗為心虛，也就樓衛(wèi)這種不聽言語之語，不為所動。

    蔣采明席間又被他伯父敲打了一番，坐那如喪考妣。蔣鴻卻嚇破了膽，生怕憫王府記恨蔣采明，竭力討好，著實指點了不少阿萁宜州商行富戶間千絲萬縷的關系，真如蛛網(wǎng)般交織纏繞，幾戶人家里，隨便扯出一個順著妻朋脈絡往那數(shù)，最后都有瓜葛。

    阿萁感嘆，道：“村中也是如此呢，往上數(shù)也只三姓人家，相互婚配，一代一代蔓延，到如今幾十戶人家，多多少少都有親眷關系?！?/br>
    蔣鴻笑道：“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