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葉青忙湊到青娘子身邊，道：“娘子，這廝可惡，他空有念頭，卻沒銀錢支應(yīng)，如今找上你要你出銀出本，擺明了空手套白狼，你雖也得好處，大頭卻還是他占著，這廝jian滑得狠?！?/br>
    江石笑而不語。

    青娘子凝神細(xì)想，問江葉青：“夫郎最通庶務(wù)，小族叔的買賣可不可做？”

    江葉青極不甘愿，板著臉支吾道：“可做是可做，費得好些事呢，春時做得，秋時做得，冬夏卻要擱置，不是長久買賣。”

    青娘子捏了捏江葉青的肩：“夫郎，當(dāng)真可做？”

    江葉青點頭：“也不算得什么好買賣……”

    青娘子一擊掌，江葉青跟著整個人一抖，耳聽他娘子道：“既我家夫郎也說可做，我心中也是意動，只我是婦道人家，不敢獨自應(yīng)承，小族叔容再跟夫郎細(xì)商量，如何？”

    江石笑著道：“那是自然，侄媳與大侄兒細(xì)細(xì)商量?！?/br>
    他說罷事，也不多留，閑話了幾句，腳步輕松閑逸地告辭歸家。

    倒是江葉青眉頭緊鎖，滿臉糾葛，青娘子饒有興致，端千萬種柔情，盛起萬種蜜意，要與江葉青地好好商量，江石的買賣怎么個可為法。

    施進這幾日在家無事可做，在院中看阿葉陪著阿豆翻花繩，他養(yǎng)了十多載秀美的女兒，一朝嫁人遠(yuǎn)離父母，一年也難得回轉(zhuǎn)，還要為別姓人家裁衣洗手作羹湯。

    也不知衛(wèi)家郎可不可靠，萁娘歲小，哪會看人，別叫姓衛(wèi)的給哄騙了。施進越想越坐不住，屁股上跟生瘡了似的，坐一會又出去轉(zhuǎn)幾圈，看得陳氏大為奇怪，正想問他可是有為難事，施進扛了一把斧頭出去，到了山中，呯呯呯地砍來一株樟樹，去掉枝椏，費了九牛二虎的勁硬拖回家。

    陳氏扶著腰愣怔在那，笑問道：“一年忙到頭，也只初一到十五得閑，你倒好，不好好歇一歇，倒去死勁去山里砍樹。”

    施進悶頭不語。

    施老娘從屋里出來，看施進氣喘如牛，院中扔著老粗的一根樟木，道：“倒是一根好木頭。”

    施進蹲那舉著斧頭將枝干修得干凈利落些，老大不悅道：“陰干了打箱籠?！?/br>
    施老娘點頭道：“應(yīng)當(dāng)備著呢?！表樋诘溃疤蚁獦蜻吪行諒埖哪窘炒虻煤孟浠\，箍得好盆桶，他是老手藝人，就是不知曉還活著不曾。幾時去桃溪時，打聽打聽，要是活著，還找他?！?/br>
    陳氏微一遲疑，這才醒悟過來丈夫和婆母已經(jīng)著手葉娘的嫁妝，她立在那，有些沒滋沒味，只覺得自己左右插不上手。輕撫了一下漸漸顯懷的肚子，盼兒之心越發(fā)急切。

    阿萁也是被他爹弄得一頭霧水，他爹這是中意還是不中意，要是中意吧，他聽罷她的轉(zhuǎn)述，又是跌腳又是嘆氣又是搖頭，若說他不中意，他又去山中砍了木頭，打算做家具。

    施進胸口壓著巨石，衛(wèi)煦喉嚨也梗著魚刺，自在江家見了將來的小姨子，真感自己終身全落在了萁娘身上，萬一他這個小姨子嫌自己不好，回家添些不好的話，他一腔心事豈不是要落空？

    他左思右想放心不下，隔日一早又去煩擾江石，江石無奈，好聲好氣地安慰幾句，衛(wèi)煦心急，纏著他道：“好兄弟，你和施家有往來，不如去探探口風(fēng)？”

    江石哪肯上門自討無趣，想了半天才，左右他也在等江葉青夫婦的回話，不如趁著年下閑暇，找些事做，當(dāng)下安撫住衛(wèi)煦，讓他稍安勿躁，隔幾日再遞話給他。

    衛(wèi)煦動了動嘴，既有主意，怎還要隔幾日，救急有如急火，如江石這般慢慢吞吞的，屋頂都燒對穿了。

    氣得江石一腳踹走了他。

    翻日，阿萁再來江家時，江石便引她，道：“小二娘，有一樁小財可發(fā)，你可有興趣？”

    阿萁知他極有主意，當(dāng)下問道：“江阿兄嘴里的小財是個什么營生？我也做得？”

    江石笑道：“你自然做得，不過，這事要你阿爹和你嬢嬢點頭?！?/br>
    阿萁聽他提及施老娘和施進，越加興濃，好奇連問：“江阿兄教我。什么營生?！?/br>
    江石怕將她逗得狠了，惹她生氣，道：“今年十五，桃溪街集上也張燈結(jié)彩掛花燈，雖不比州府熱鬧，元月夜定也能引好些人去游玩。街上一熱鬧便有賣吃食香飲各樣玩物的。如今外頭時興戴鬧蛾兒，拿彩紙剪成蛾子戴在發(fā)鬢間，我們剪些巧樣的，放籃里去桃溪叫賣。一晚，大財不得，小財?shù)挂部傻脗€幾百文?！?/br>
    阿萁聽后確也心動，又為難道：“也不知嬢嬢和阿爹肯不肯應(yīng)。”

    江石笑道：“這樁買賣，我還要依托你，我尋來彩紙，小二娘和你阿姊剪出巧樣鬧蛾。要不，我去你家問問你嬢嬢還有進叔，心下愿不愿意。若是進叔不放心你們姊妹，不如一道去?！?/br>
    阿萁斜睨著他：江阿兄又在作怪，前一句話還平常，后一句就捎上我阿姊。她笑問，“衛(wèi)家阿兄也一道去？”

    江石哈哈大笑：“人多事雜，叫他一道去，也好搭把手跑個腿?！?/br>
    他二人都是膽大妄為的，不必言明，都明了各自的打算。江石又悄聲道：“小二娘先回家跟你嬢嬢將事說透，我再上門敲敲邊鼓?！?/br>
    阿萁在肚里盤桓幾番，鼓著腮幫，一點頭，應(yīng)了下來。

    第49章 鬢邊鬧蛾

    “元宵去桃溪賣鬧蛾兒？”施老娘愣了愣，“倒是個好想頭，縣集里熱鬧，元宵插鬧蛾兒，戴雪柳，我們農(nóng)戶村家，沒得閑錢討花銷。只是，既要挎了籃賣，巧樣精細(xì)的方賣得出去，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家中也沒好綺羅、好彩紙，空拿指頭剪鬧蛾？”

    阿萁忙道：“我跟江家阿兄說定，他出布、紙，拿來叫我們剪成蛾兒，分作五五。”

    施老娘“唉喲”一聲，道：“這不是白占他的便宜，我們只費一些閑散功夫，他卻實打?qū)嵞贸鼍c綺、彩紙。如今我們兩家常往來，不能叫他吃這虧，免得生出嫌隙疙瘩?！?/br>
    阿萁拿兩手輕捶著施老娘的肩，道：“嬢嬢，這些都是可以細(xì)商的，我先來是問嬢嬢討主意的，可能允我和阿姊去桃溪賣鬧蛾兒？”

    施老娘端著肩，抖落阿萁的手，佯怒道：“你是夜貓子進門，不安好心。你阿姊害羞，出家門口都是一只鋸嘴的葫蘆、吃嚇的孬兔，她如何能賣得鬧蛾兒？嘴都張不開，手都不知往哪放。你是個潑辣賊膽，說要去元宵賣鬧蛾兒掙個仨瓜倆棗，我倒不疑你，你卻偏要拉上你阿姊，定是暗里弄鬼?！?/br>
    阿萁擠擠眼，道：“嬢嬢也說阿姊膽細(xì)，在外多走走，膽細(xì)也變得膽大?！?/br>
    “胡說，老婆子還沒糊涂呢，聽你瞎咧咧，元宵賣趟鬧蛾兒，她就膽大了？”

    阿萁無法，看陳氏不在眼前，小聲問道：“嬢嬢，家里可是想跟衛(wèi)家結(jié)親？”

    施老娘一拍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