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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左鄰右舍,這家割把韮,那家摘把豆,言語一聲都算不得。只我這收來的柴火使不得,各抽一把,屆時怕不夠數(shù)?!?/br> 江石笑道:“我家惡名倒占了些好處,白堆院中,都無人敢進來伸手?!?/br> 衛(wèi)煦大笑出聲道:“你家連惡鬼都避走,何況人?!毙髥柕溃叭q你常在桃溪來往,可是有什么謀劃?” 江石也不相瞞道:“地里刨食全看老天賞臉,縱有好年景,又交得好些糧稅,我家本就沒有多少良田,這幾年家中雖有些積余,阿娘也想著置買田地,只我們村中余的好田,都叫江富戶家買了去,剩的也是東一塊西一塊,地高又咸,總不合意。“ “阿泯開年上學,將來……”江石頓了頓,他弟弟江泯小小年紀是滿腔的雄心壯志,倒是他阿娘對此面有愁容,似不愿江泯學成應舉,好在眼下江泯還小倒不必煩憂,只他是個不知足,不甘守著幾畝田地度日,道,“我找桃溪蔬菜行的團頭吃了幾次酒,大宗的買賣須得先經(jīng)他的手?!?/br> 衛(wèi)煦坐正身,好奇問道:“你打算做什么買賣?銀錢可還趁手?我手上積得一些,你要用,不必跟我外道?!?/br> 江石道:“八字都沒一撇,真不趁手再跟哥哥張口。我的買賣……我們這帶山上產(chǎn)的好合蕈好松蕈,我去歲春后在桃溪尋摸,合蕈也罷松蕈也罷,多是村人在山中拾了去賣。想著不如使錢問村人收來,攏在一處賣于與菜行團頭。” 衛(wèi)煦想了想,笑道:“這勾當可做。你與那團可攀得交情?” 江石道:“我阿爹三教九流識得好些人,那團頭與我阿爹雖無十分交情,卻也說得幾句話,吃得幾杯酒,況且這買賣兩邊便宜,他自不會拒了我?!?/br> 衛(wèi)煦道:“雁來寺的園頭也與桃溪菜行的團頭相熟,他們寺里有好些菜地,種了十幾畝青菘,寺中吃不完,都賣與了菜行。智和這禿驢,與我極說得來,你有什么不便,與些好處給智和,讓他添些好話。他們僧人比我們這些泥腿更有臉面?!?/br> 江石道:“人情用一處淺一分,留著用在刀口處方好。” 衛(wèi)煦點頭:“這話極是。”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衛(wèi)小乙在外吃得醉熏熏地回轉(zhuǎn),江石本要告辭,愣是被衛(wèi)小乙扯住袖子,要他再吃幾杯。江石無法,又吃了幾杯。 衛(wèi)小乙只當江石海量,見獵心起,他本有幾分醉意,份外熱情,卻不知江石只是個花架子,愣是被他灌得醉了過去。 衛(wèi)煦焦急,道:“阿爹,你叫阿石吃成這樣,他娘親責罵如何是好?” 衛(wèi)小乙心虛,強辯道:“哪個男兒家不吃酒的?睡上一宿,隔日便好?!?/br> 衛(wèi)煦無法,只得先將江石扶自己屋中睡下,又讓衛(wèi)小乙也去略躺躺,道:“我去江家跟江叔江嬸言語一聲,免得他們記掛?!?/br> 衛(wèi)小乙四仰八叉躺在那,道:“去去,家中有些蝦酢,拎一小壇去賠罪,晚間還留大郎在家吃酒?!?/br> 衛(wèi)煦無奈笑道:“阿爹你莫不也是醉得糊涂了?!彼鲈枞~的小壇蝦酢,出了院門直往村尾走去。 走到離村尾不遠處的一小叢竹林處,聽得兩道聲音。 “阿姊,你看這小篾籠,編得又密又圓,不知阿爹可能編得?!?/br> 另一道聲音輕輕柔柔的:“萁娘,片下的篾片可要烤火?鮮竹片下的怕不能編?” “不如先砍幾竿竹子家去?” “你小心些。” 衛(wèi)煦聽得她們說話,不由一笑,正要走,兩個小娘子合力拖了幾竿竹子出來,略大的那個可不是他苦苦尋覓的采桑女。 他愣神之際,這兩姊妹已拖了竹子揀了小道走遠了。 萁娘?萁娘?他依稀記得施家有一個女兒便是這個名兒。衛(wèi)煦剎時真如五雷轟頂,返身往家奪路狂奔。 偏偏江石卻是裝醉,他為幼,不好直拒衛(wèi)小乙,只好裝得不勝酒力,等得衛(wèi)小乙睡下,他從上爬將起來,拿刀在矮桌上刻個記號,大搖大擺地從院門口走了。 第44章 路遙遙兮 衛(wèi)煦一路奪命似得飛奔回家,只差沒把五臟六腑給跑來,一氣跑回自己屋中,床上空空如也,哪還有什么江石,半個鬼影都沒,再看桌角,果然有幾道刀痕,這是他們少時定的暗號,意為各自歸家。 衛(wèi)煦氣也不是,急也不是,拎著蝦酢,又飛奔去江家,江家的阿細和白鵝聞聲雙雙張牙舞爪地撲將出來,一狗一鵝見是熟人收起惡行,親熱地貼上來,衛(wèi)煦哪有心思陪它們戲耍,連聲驅(qū)趕。 阿細嗚嗚幾聲,傷心地趴在一邊,白鵝卻不依不饒,呷了衛(wèi)煦一口,這才嘎嗄幾聲,抖抖毛搖著肥碩地鵝屁股走了。 衛(wèi)煦揉著大腿,想著定是青紫了一塊,忙高聲喊:“江叔江嬸可在家中?我來尋大郎問事?!?/br> 一時江泯從窗戶那探出頭來,道:“原來衛(wèi)家哥哥,我阿兄不在家中,不知去了哪處。” 衛(wèi)煦大急:“你不曾見他回來?” 江泯搖頭:“早起出去只沒回來過?!?/br> 衛(wèi)煦沒頭蒼蠅似得轉(zhuǎn)了幾圈,問道:“叔叔與嬸娘呢?” 江泯將嘴一撇,氣咻咻道:“阿爹阿娘也不在家中,他們只將我獨自撇在家中,也不怕拐子來家把我拐走了?!?/br> 衛(wèi)煦心道:你家阿細如魔似怪,哪個拐子不要命了硬闖進你家拐你。他急著找江石,也無心安慰江泯,匆忙道:“泯弟在家中等你爹娘,我找你阿兄去?!?/br> 江泯眼睜睜看著他一陣風卷進來,又一陣風卷了出去,看看四周,家中只剩得自己和阿細,不由委屈起來,這些人,一個一個自忙自的,自去玩耍,大節(jié)下也不捎帶著他。 衛(wèi)煦生怕江石性急,先行去施家回拒了兩家的議親,以施老娘的行事心性,駁了一次親,回頭重提,怕不是要被迫她幾掃帚給打出來。 那他和施家大娘子豈不是再無可能? 衛(wèi)煦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恨不得連給自己幾個嘴巴,急中生智,既然一時找不著江石,不如在施家附近守著,他不來便罷,若來,定會被他撞上,到時他跳將出來截了江石回去便好。衛(wèi)煦當下再不敢耽擱,又一口氣跑到施家附近,揀一棵老樹蹲在底下守株待兔。 他這來來去去的奔走,直累得汗出如漿,手里還拎著的蝦酢,不小心破了封口,發(fā)出陣陣腥鮮,不一會就引來了貪嘴的村童和四處覓食的鴨鵝,一溜圍在他的身邊。 衛(wèi)煦疲于應付,一面擦著額汗一面后怕不已,偶爾看看施家敞開的院門,想起桑樹下的那道身影,傻笑了幾聲,笑幾聲又悚然而驚:萬一江石半道遇著他丈人,轉(zhuǎn)告他的意思,那……那……他的婚事豈不是照舊泡湯? 他蹲在樹底下眼巴巴地對著施家院門,身邊又圍著好些村童,早引起了阿萁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