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大驚小怪，阿娘阿姊放心，丁點(diǎn)事都沒有?！毖韵履醯貙⒔@一節(jié)掩了過去。

    可憐阿細(xì)，白白背了偌大的一口黑鍋，無奈口不能言，連辯駁都不能。

    陳氏阿葉母女后怕，施老娘卻坐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模袊@道：“侄媳有心，特來走這一遭，這農(nóng)家子息哪個(gè)不是野地里長出來，倒跟一把把野草似得，這割也割不完，燒也燒不盡。我家萁娘就是個(gè)性野的，不怕被侄媳笑話，她娘親做得針線，她阿姊也扎得花，只她拿不來針，捻不來線，沒個(gè)半點(diǎn)的斯文氣。”

    江娘子順勢笑道：“老伯娘嫌棄，我不知多少喜歡呢。我家中拙夫在外攬活，常常外出；大兒也是山里水里兩處走的，也不愿在家；跟前只一個(gè)討人嫌的小兒郎。乍見你家小娘子，她性子與我合襯，生得又秀美，我心里愛極。厚顏問老伯娘討句話：你家小娘子日里得閑，放她來我家中戲耍?！?/br>
    施老娘抬起頭，看了阿萁一眼，孫女左右還小，自家家中因著獵豬一事，又與江家有了交集往來，親近往來也是好事一樁，遂笑道：“難得侄媳喜歡愛她，我只當(dāng)自家孫女兒個(gè)個(gè)都討人嫌。這個(gè)大的只知悶頭繡花，老二啊肚里揣著天大的主意，小的雖還小猶其可厭?！?/br>
    江娘子掩袖笑道：“伯娘家中熱鬧，令人艷羨。”她的目光水一樣地流過陳氏，了然，道，“弟妹似有了身孕？弟妹若是厭食不喜羹飯，我會幾樣蜜餞，酸甜可口，不嫌棄的話，只管遣了萁娘來，我教她便是?！?/br>
    “這可使不得。”施老娘慌忙搖頭，“這可都是傳家技法，如何能教給我家萁娘，使不得使不得。再說，也沒得這般精貴，這幾年年景還好，也有蛋、rou到肚，舊年災(zāi)荒，娘吃稀湯，兒在肚中吃娘的血rou?！?/br>
    “老伯娘不必在意，不是什么秘方技法，更傳不得家，外頭集市上果脯蜜餞千種百樣，哪樣不比家里的強(qiáng)？只自家種的瓜果，未熟時(shí)怎也盼不到嘴里，果熟時(shí)又一夜間盡可摘得，吃不盡，價(jià)又賤，若是遇得疾風(fēng)急雨，全被打落枝頭爛在泥里。倒不如做成蜜餞，存得久些。”

    施老娘咂嘴大贊，道：“侄媳人生得俏，嘴又會說，早知啊我老婆子厚著臉皮也上你家門跟你拉家常說是非。”拿手拍打著阿萁，“萁娘，這是你的機(jī)緣，你日后得空常去你伯娘家走動(dòng)，學(xué)些仨瓜倆棗回來，別只管憨玩，可記下沒有？”

    阿萁雀躍不已，高興得只差沒有跳將起來，小雞啄米似得連連點(diǎn)頭答應(yīng)。

    江娘子見她這般歡喜，跟著笑起來，借口家中要備飯，起身告辭。施老娘拉著阿萁，直把人送到院門外，還高聲道：“侄媳改日再來?！?/br>
    阿萁嘴角的笑意壓也壓不下去，江娘子回頭沖她悄然一笑，仿似她二人做了一國

    第34章 少女心事

    阿萁心頭激蕩，臨睡掏出小圓籠，將里頭的幾顆糖楊梅跟阿葉和阿豆分了，那只精巧的篾編小圓籠卻妥帖地收在一邊。

    阿豆頭回吃糖楊梅，吃得兩眼半瞇，她存不住事物，有好吃的一氣盡吃了，吃盡后又心痛。

    阿葉見meimei喜歡，就要把自己留著的幾顆給阿豆。

    阿萁攔道：“阿姊自留著吃，哪有盡讓的。”

    阿葉笑道：“我是阿姊，本就該看顧你們?！?/br>
    阿豆生怕兩個(gè)姊姊吵嘴，只多拿了一顆，吃得味淡了都不肯吐出來，爬在床上含著那顆梅核迷迷糊糊睡著了。

    阿萁心頭激蕩，吹了燈后仍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睜圓眼數(shù)著濃夜里屋中模模糊糊的橫梁，輾轉(zhuǎn)間床板咯吱作響。阿葉聽她床上貓追鼠躥似得動(dòng)靜，小聲道：“萁娘，你怎還不睡？”

    阿萁翻身趴在被窩中，摸摸自己嘴角掛著的笑意，覺得自己好似除了笑再不會別的，悄聲沖阿葉道：“阿姊，我們睡一處說話。”

    恰阿葉白日被陳氏拉去里正家，歸家時(shí)路上說了好些話，令她心氣浮躁，不得安睡。忍著寒意從被窩里鉆出來，快手快腳地爬到了阿萁床上，床小被窄，姊妹二人緊緊挨擠在一塊。

    “萁娘，你今日怎這般高興？”阿葉問道。

    阿萁實(shí)是太過歡喜，心里好似揣了一只無意間得的寶盒，明知不可示人，卻又急欲向旁人傾訴炫耀。家中諸人，施老娘她不敢說，非但得不到好，反要遭來斥罵；她爹施進(jìn)幼時(shí)飽受念書的摧殘，又哪知曉能認(rèn)字的喜悅；陳氏專于針指相夫教子，念書識字何用；阿豆歲又小，嘴又不牢。唯阿葉可放心告訴。

    她貼著阿葉，聲似浸蜜，悄悄道：“阿姊，我跟你說，江伯娘家藏著好多書，滿滿整一書架，她家小郎也就阿豆這么點(diǎn)大，已經(jīng)會寫字念得文章了。伯娘答應(yīng)，讓小郎教我認(rèn)字呢”

    阿葉大驚：“江伯娘家中怎這許多的藏書？”

    阿萁在阿葉耳畔道：“阿姊，江伯娘定是個(gè)來歷不凡的。”

    阿葉忙點(diǎn)頭，些許向往道：“江伯娘站、坐都不跟我們相同?！?/br>
    阿萁附和，又道：“江伯娘人生得美，人又親和，她還許我看書呢?！?/br>
    阿葉不解meimei為何這般高興，問道：“二妹，你又不是男兒郎，識字看書又有什么用呢？”

    阿萁想了想，正色答道：“世間能學(xué)的，哪有沒用的事？再者，讀書認(rèn)字怎會沒用，你不知的我不知的，爹、 娘和嬢嬢都不知的，書上定能知曉。你不懂我不懂的，看書后說不定就懂了。”

    阿葉仍是不明白，弱聲道：“可是萁娘，就算你識了字，家中一冊書也沒有?！?/br>
    阿萁將聲又壓低了幾分，道：“等開春，我偷去山溪那布網(wǎng)捕溪坑魚，偷截下一半，托人換錢買紙筆，再問伯娘借書抄。”三家村后山，遠(yuǎn)有瀑布垂掛千尺，近有山溪蜿蜒百里，溪中生得指長的小魚，腌酢咸鮮，炙烤鮮香，實(shí)乃就酒佳品。

    只這些溪坑魚專愛藏在石底石縫，不易捕鉆，阿萁也不知從哪得的想頭，將捕鱔魚的竹籠編大，籠口再襯上一層網(wǎng)，放好鉺，將竹籠埋在溪石夾縫間，一天下來倒能捕得好些小魚。

    因著這一項(xiàng)進(jìn)益頗豐，施老娘連蚊子rou尚不肯放過，何況賣魚的錢，自盯牢在眼里。

    阿葉聽得心驚膽戰(zhàn)：“嬢嬢知道了，定要生氣打罵?！?/br>
    阿萁笑求道：“阿姊千萬不要說漏了嘴?！?、

    阿葉左右為難，幫meimei瞞著對不住施老娘，出賣meimei又萬般不愿，咬著唇問道：“二妹要托誰換錢？”

    阿萁不知怎得，就想到了江石，無緣由地相信，他定會幫她。

    阿葉聽她半晌不答，以為她找不到人搭手才不語沮喪，既松了一口氣，又心疼meimei期盼落空，安慰道：“等明春，說不定萁娘就能找著搭手的人，不過，阿姊覺得換了錢也不要買紙筆，裁些布做件新衣裳。”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