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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的,怎會這般遮遮掩掩,可見藏著暗鬼?!?/br> 閑漢無賴紛紛起哄跟著搖旗吶喊,逼問江二娘子交待清楚,不然就要拿她去見官,年底擒了賊偷,縣里明府一個高興,說不得能撈份賞銀花用。 江二娘子既怕見官,又怕誤了賣rou,哭求道:“我與你們分說,這rou真?zhèn)€是正來路,不沾丁點禍事?!?/br> 王保長冷笑道:“先說來我們品品,是真是假倒也好辨,你既是三家村的,順風撐船,幾盞茶就到,尋了你鄰舍一問便知?!?/br> 江二娘子無法,一咬牙,將親兒過繼,為得半邊rou斷了骨血羈絆之事籠統(tǒng)說了。 王保長吃驚,將江二夫妻二人來去打量好幾遍,說道:“常聞古語:這天下沒有不是之父母,現(xiàn)才得知天下不是之父母更比畜牲禽獸可憎?!?/br> 江二娘子拿指頭一揩哭出的鼻涕,由著保長譏嘲,不帶一點羞臊。 那抱雞的無賴小眼轉(zhuǎn)著精光,指著豬rou道:“你這車rou算不得賊贓,卻也是訛來的。你那兒郎與你有個鳥的相干,既早早過繼給他人,自是折斷了骨頭筋脈,還有個甚的干休能讓你換rou的?” 一干閑漢聽后,拍手高聲附和,有幾個張手張腿將去路堵個嚴嚴實實。 江二怕將起來,看這些人的打扮舉止,定是些長日游蕩街尾村口,訛人酒rou填肚的,豈是那些路見不平,幫人公道的好漢?無非一擁而上尋個由頭,捏你個錯處,要錢要rou要酒。既倒楣撞上,也只得破費買個順當。 江二娘子心痛得直滴血,陪著笑臉拎了半只豬頭塞給保長和幾個閑漢,哭喪著臉道:“是我夫婦二人行事不當,幾位好兄弟煨了這豬頭就酒?!?/br> 王保長瞟了眼豬頭,打了個鼻哼:“你當我們是你,要訛你rou吃?!?/br> 江二娘子忙跌足嘆道:“不敢有這想頭,實是小婦人來村中賣rou壞了規(guī)矩,只得拿這豬頭賠罪。” 一閑漢過來拎了豬頭,嘆道:“野豬豬頭,只得一層豬臉皮,哪摳得出rou吃酒?!?/br> 江二娘子無法,只得又剁下一刀rou。 王保長接了rou,掂了掂,搖頭道:“也罷,既是你家事,倒不與我們相干,只別在這邊村中叫賣?!?/br> 江二和江二娘子破了財消了災,長舒一口氣,再也不敢在這耽擱,推著咯吱亂晃的獨輪車飛也似得走。 奈何從來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江二夫妻眼看日漸升高,心下焦急,又行一程,眼前長路小道依著河岸,倒還平整,腳上不由趕得快了些。沒走出半盞茶的地,有一頭戴斗笠,手里拎著一只酒葫蘆的醉漢,騎著一頭叫驢,歪歪斜斜罵罵咧咧地在那趕道,不知是吃得醉了,還是那叫驢使性。醉漢爬下驢背,拿了鞭子揚臂抽打,叫驢哦啊哦啊地怒叫幾聲,撒腿就跑。 醉漢大怒,執(zhí)鞭便追,這一驢一人,驢肥碩,人高壯,驢在前頭橫沖直撞,人在后頭橫撞直沖。 小道狹窄,江二夫妻又推著rou車,避走不及,一個踉蹌手一撒,連車帶rou翻進了河中。 他夫妻二人愣神之際,醉漢與叫驢,驢跑得快,人追得急,晃神之間就沒了人影,只耳跡隱隱傳來叫驢“哦啊哦啊哦啊”的叫聲。 江二夫妻回過神,一個跌足捶胸,一個哀嚎連連,只是這地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老樹上寒鴉筑巢,山林間野狐嘶鳴,想尋個幫手都不得。 江二倒是會水,那半扇rou本就死沉死沉,他一人如何拖得動,又沉了水,油脂起膩滑不丟溜,好不容易摸著腿,力有不及,又叫它滑進水底。 江二娘子在岸上罵天罵地罵祖宗,罵天不長眼,罵地不顯靈,罵祖宗沒留福祉,罵畢,又開始哭天哭地哭祖宗,哭天不惜弱,哭地不憐貧,哭祖宗不傳金銀。 江二大冷天穿得赤條在水里撈rou,累出一頭汗,脫力了都不曾將rou撈起來,剩一口氣爬上岸,跟江二娘子道:“不得法,送上命也撈不回來?!?/br> 江二娘子哪肯,在原地足蹦起來一二尺高,拿醋缽似得拳頭捶罵江二無用,江二險沒被捶得閉過氣去。 江二娘子不舍得rou,江二也不舍得,在岸上歇了歇,又跳回河中去撈,仍是不得其法,痛惜間河面有船只經(jīng)過,夫妻二人又是跳又是叫又是揮手,好引漁船過來搭手幫忙。 也是時運欠佳,船夫撐著船充耳為聞,自在地高聲唱著小調(diào):“盼金多盼銀多,盼來盼去兩手空;思妻賢思妾美,思來思去只影孤;祈樓高祈窗紅,祈來祈去睡空屋;求子順求孫孝,求來求去誰送終……” 船夫唱罷,拿著船篙將船定在河那頭,似有張望之意。江二娘子喜出望外,手舞足蹈,扯開喉嚨喊了幾聲。眼看船夫要撐船過來,江二夫妻喜不自勝,以為能借得船夫之力撈回rou。 誰知,船夫停了幾息,掉轉(zhuǎn)船頭,往另一個方向行去,口中又換了另一小調(diào)唱著:“嘆那小娘子,生就好孤恓,父亡母去無所依。夫郎罵,姑翁欺。秋收谷倉滿,碗中粥猶??;冬月飛雪飄,身上無有衣。東流水,何日息,攜奴遙去誰憐惜……” 江二夫妻眼睜睜地看船漸遠,一點殘影似雁蹤,杳杳渺渺不可尋。 江二連下幾次水,攤在道邊如死魚臭rou,擺手道:“娘子,不可,不可,rou再好也要有命用它。” 江二娘子在那哭得肝腸寸斷,悲凄無限,看那獨輪車還陷在近岸泥里,夫妻合力將它拉了出來。江二安慰道:“好在沒失了車,不然又要費銀錢賠與叔公?!?/br> 江二想想又道:“如今不得法,不如尋個近村,舍些銀錢雇人來撈rou?!?/br> 江二娘子舍不得錢,又尋不得別的方法,與江二又走了一趟扶河村,許出半吊錢請了那保長和幾個閑漢去河邊撈rou。怎知,幾人撈了半日,連根豬毛都未曾撈到。 王保長性子急躁,當下生了氣,質(zhì)問江二娘子:“你別哄騙我等,這河里哪來得rou?冬日水冰寒,再浸河里,命都要交待在這里?!?/br> 江二與江二娘子大急,又舍出幾個錢,求道:“王保長,你與眾兄弟再細細尋摸尋摸?!?/br> 王保長收了錢,道:“看你夫妻二人老實,再為你們尋上一遍,再不得,我可要帶我兄弟幾人回去烤火吃酒?!?/br> 江二娘子央道:“保長好心,再一趟便好?!?/br> 王保長并那幾個閑草草在水里撈了撈,浮上水來,不耐道:“只有枯草根,哪來的豬rou,別是被水沖走了。走罷走罷,圖賺幾文錢,凍個半死,吃了藥倒是白做工?!?/br> 江二娘子還要央求,王保長等人卻不再理會,徑自帶著閑漢罵罵咧咧走了。 江二娘子原地大哭出聲,拍車拍腿頓足,不敢罵王保長等人,只哭道:“老天無眼讓那醉漢走脫了。這是要斷你我的生路?!?/br> 江二心懷僥幸,道:“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