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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已經(jīng)出嫁,淑蘭與與阿萁年歲仿佛,比阿萁略高些,小小年紀(jì)行事頗為穩(wěn)重,過來挽了阿萁的手笑道:“萁meimei,那花貍生的貓兒一窩在雞棚里,又臭又臟,我們不與他們一道玩。我描的好些花樣,你過來看看可有合你心意的,挑揀幾張回去繡帕子上?!庇謫枺按蟀㈡⒃醪粊??我有繡線要給她呢。” 阿萁被捉著手呆笑幾聲,定著腳不肯挪窩,她不喜繡花,實不知看花樣有什么得趣,眼看黃氏帶著娘親并余氏一道走了,捏著自己的衣角,滿臉羞澀,小聲道:“阿姊,我想跟阿娘一道。” 淑蘭以為她怕生,為難道:“姑姑、嬢嬢、嬸嬸定有體己話要說,我們不好在跟前。” 阿萁忙道:“我只在跟前待著,不吭半點氣?!?/br> 淑蘭咬著唇猶豫,想著招待表妹應(yīng)是自己的差事,可表妹卻不愿與自己一處,這讓她如何是好? 余氏和徐氏生了氣,不愿與她湊堆,她又與陳氏姑嫂交好,跟在黃氏后頭一起避在屋中說掏心話。家中再無人手,待客的瑣事自落到徐氏頭上,好在徐氏也是愛包攬的,巴不得余氏退后一射之地,忙里心外地治辦下酒下飯,一會指使著大兒茂春去村口賒壺好酒,一會又呼小兒茂林到村里打漁的鄰舍家問問,還有沒有活魚賣。 阿萁見此,便對淑蘭道:“阿姊去幫舅母張忙,不用特意管我?!?/br> 淑蘭看母親足不點地張羅著煽驢燒湯、溫酒殺雞,又是心疼又是焦急,一跺腳,欠然道:“萁meimei自去姑姑跟前消遣,我……我先去幫阿娘搭把手。” 阿萁臉有薄紅,道:“為著我們來,倒讓大舅母忙碌!”她本該出聲幫忙的,只她記著阿葉的事,兩相權(quán)衡,到底還是阿葉重要些。 淑蘭的臉也紅紅的,道:“meimei是客,我卻將你撇在一邊?!?/br> 阿萁笑道:“姊姊,我們表姊妹好生客氣,不如,我安心隨在我阿娘跟前,阿姊安心幫忙大舅母?” 淑蘭抿嘴跟著笑,腳步匆匆去了陳大舅母那邊,阿萁則一頭扎進黃氏屋中,膩在陳氏跟前,撒嬌道:“阿娘,我陪你和外婆、二舅媽一道說話?!?/br> 陳氏對女兒是沒有不應(yīng)的,黃氏卻笑道:“你丁點大,正貪新好玩!哪愿聽我們這些家長里短,東三里四的話?!?/br> 阿萁裝傻弄癡,求道:“外婆只別趕我,我在一邊聽個有趣?!?/br> 余氏在旁笑著幫腔,道:“婆母遮莫攔什么,她聽著不得趣,自家就去外頭嬉戲了?!?/br> 黃氏一聽,倒是這個理,摸出一把小鑰匙開了箱籠,從里面拿出一包糖瓜條,道:“萁娘吃著甜嘴,只別擾我們說話,也別盡吃了,留些與你們兄弟姊妹個人都分分?!?/br> 外堂間陳大舅支了一張桌,與陳二舅兄弟二人拉了施進陪著陳父吃酒,竹凳都還沒坐熱,借口催催下酒下飯,踅到廚房看施家送來的年禮,見有酒有rou兼幾樣干果,回到座中又添一分熱絡(luò)。 第24章 靈藥價高 阿萁手里捏著一條糖瓜條,慢慢吃著,細(xì)細(xì)嚼著。 黃氏的屋子窗小光暗,床上不分四季掛著青布床帳,一邊帳鉤處掛了一只舊香囊,色褪香殘。床尾放著面盆架,面盆邊上搭了條濕溚溚的布巾,里頭還剩著半盆子水。進門對墻疊放著幾個箱籠,都是老物,掛著的銅鎖銹跡斑斑;臨窗一張小桌案,上面堆著各樣雜物,針線、剪刀、注子、篾籮、匣子、撣子……滿滿當(dāng)當(dāng)擠得小桌案沒有下手之處,邊邊角角又積落得厚厚的塵灰;桌案左右排了兩張?zhí)僖?,天寒鋪了一層舊布舊絮拼的褥子,綠不翠、紅不鮮,灰灰撲撲,細(xì)看還沾了好些貓毛。 阿萁嗅到屋中積年的陳舊腐味,她嬢嬢施老娘屋子雖簡陋倒亮敞好些。施老娘性子又有些古怪,不喜屋中進貓進狗,也不喜孫女進去嬉鬧,她信佛,有事沒事點香求佛祖慈悲,長年屋中有清香。 余氏和陳氏各占了一張?zhí)僖?,黃氏便攬了阿萁坐在床上,隨手將那包糖瓜條連著紙包一同擱在床鋪上,由著阿萁自取。 黃氏邊撫著阿萁的背,邊關(guān)心問陳氏:“這一胎懷相如何?吃的,睡的,可都順心?” 陳氏道:“阿娘放心,睡的倒好,只嘴上挑了一些,一日到晚肚里荒荒淡淡的,又沒甚想吃的?!?/br> 一邊的余氏吃了一驚,掃了陳氏的肚子一眼,道:“小姑有了身子?家中怎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竟半點不知?!?/br> 陳氏也不解,陳二舅說不知,她只當(dāng)自己兄弟粗心,倒不想家中似無人知曉。 黃氏與余氏解釋道:“女婿家早早倒捎了口信過來,我想著時日還短,吵吵嚷嚷的倒不好,瞞過沒提,只等你小姑坐穩(wěn)了胎再說?!?/br> 余氏笑道:“倒也是這理?!?/br> 黃氏似有話說,看眼阿萁,阿萁趕忙裝著專心吃糖瓜條,一副不解世事的模樣,黃氏估量著她不知事,壓聲道:“你婆母是個精刁人,慣會講究的,這次反倒急急巴巴,你剛診出脈,她便使人捎口信,顯見心里高興?!?/br> 余氏笑道:“這還不知嗎?定是盼著這回得個孫兒?!?/br> 陳氏不禁嘆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對黃氏與余氏道:“阿娘,二嫂嫂,婆母做了胎夢,一口咬定我懷的是男胎,可我心里沒個底。要是真?zhèn)€生得男兒郎,大家歡喜,要是不得,我……” 余氏忙安慰:“我聽聞胎夢也作得準(zhǔn)。”拉著陳氏的手道,“你不放心,不如尋個老道的坐婆,相看相看肚子?!?/br> 黃氏道:“月份還早,你小姑子都不曾顯懷,如何相看?”瞪眼陳氏的腰身,“這一把窄條,哪里去看是圓是扁。” 余氏也嫌陳氏瘦弱,道:“你家婆母把著米缸、量著油壺,吃食上頭可有苛刻了你?怎瘦得臉也凹了,下巴也尖了?” 陳氏忙搖手:“不不不,婆母不曾半點苛待。”她輕蹙著眉,訴道,“我只愁心:萬一又是個小娘子,不知要如何交待??v是婆母不說,我自家也過意不去,我夫郎單根獨苗,豈不是要斷了香火后代?” 余氏與陳氏二人交好,她嫁入陳家不過一載,陳氏就出了門,姑嫂不曾常向相處,倒顯親密,當(dāng)下“啐”了一口,笑道:“是你心重,如何就斷了香火?這胎不得,再懷一胎便是。咱們村里跛歪老漢家的伯娘,當(dāng)嬢嬢都還坐下一胎來。你今年才多大?就說起這般喪氣的話?!?/br> 黃氏也跟陳氏道:“你二嫂嫂話粗,道理卻沒說錯,哪至于就斷了香火。我聽隔鄰說桃溪的千桃寺靈驗,我?guī)讜r得閑,替你許個愿求個簽,它日心想事成,你再與女婿親去寺里,布施香油素齋還愿?!?/br> 陳氏仍是愁眉不展,道:“阿娘,我婆母不知求了多少佛,初一十五的在家中擺清香鮮果,近處寺里觀里做法會,哪處都不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