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打定主意滴酒不沾。

    衛(wèi)鴻見他并不飲酒，微微皺眉，對著旁邊斟酒的美姬施個眼色。美姬立刻柔柔地勸酒。但是顧弦立刻厭惡地避開。

    衛(wèi)鴻這才想起，這美姬是男的。他摸摸鼻子，光顧討好太子了。忘了其他人都不好龍陽。

    不過好在菜里也下了料，雖然沒有酒那么烈。

    除了絲竹和舞樂，以及衛(wèi)鴻聒噪的嗓音。其他人無一出聲。司馬澈感到無聊，便想早早散了，好去泡那個據說有藥理之效的泉水。

    衛(wèi)鴻素擅察言觀色，忙道，“殿下舟車勞頓，不如早早休息?！?/br>
    司馬澈微微一笑，“也罷，你們樂吧，我是有些累了。”

    其他人也巴不得快點散了，只有顧明覺不住的看著顧弦。顧弦滴酒未沾，他簡直快急死了，恨不得過去硬灌。

    太子離去后。大家紛紛站起。顧弦剛一起身就覺頭暈腦脹，身子一斜就要歪倒。

    衛(wèi)宴飛快地扶住他，迎著顧阿纖擔憂的目光道，“無妨，我來照顧他?！?/br>
    顧阿纖點點頭。

    顧弦也不吭聲，直到衛(wèi)宴把他扶回了房間才低聲道，“阿宴，飯食里擱了東西?！?/br>
    “我知道。”衛(wèi)宴目光冷冷，取冷水浸過的帕巾給他擦臉。

    “你覺得怎么樣？是頭暈還是身體燥熱？若是后者，我這就去找個婢子救你?！?/br>
    顧弦若不是身體軟趴趴都想給他一拳，“別鬧了，我就是頭暈。你別管我了，去看看阿纖。我怕他們是沖著阿纖來?！?/br>
    “不用擔心，我安排流光過去了?！?/br>
    想到流光徒手能捏碎石頭的神力，顧弦點點頭，“還是你周到?！?/br>
    衛(wèi)宴又笑，“阿弦，今日我若不管你，怕是過幾天就要喊你顧良娣了。你在宮中，可要照顧一下我阿姊啊?！?/br>
    顧弦一怔，頓時明白過來。又氣又惱，立刻就想去活剮了顧明覺。

    “阿纖呢？”

    “怕是這回只沖著良娣你，阿纖倒不妨事?！?/br>
    “真氣死我了?！鳖櫹液藓薜?。腦中開始轉著一萬種剮了顧明覺的方法。

    “沒事，過了今日，慢慢算賬?！毙l(wèi)宴安慰道。

    *

    顧阿纖帶著瓔珞跟著提著小燈籠的婢女，隨著羊腸小道朝住所走去。

    山風在耳邊呼呼地叫著，周圍的樹影被刮地支離破碎。

    “沒想到山腳下的山莊，風這樣大?！?/br>
    話音過去許久都沒有聽到回應，顧阿纖奇怪地扭頭，哪里還有瓔珞的影子？

    第47章 

    顧阿纖出了一身冷汗，就這么條窄窄的路，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她剛準備朝領路婢女詢問，可是前方哪里有人。

    山風呼嘯著，顧阿纖抱緊自己，害怕地靠在一棵樹上。耳邊除了風聲，還有細細地泉水流淌聲。

    她抬眸去看，只見樹影深處似有點點燈火的光暈，似乎在歡快地沖她招手。

    她瞬間想到衛(wèi)宴講的鬼故事。那叢林深處的破廟，點著隱隱燭光。專門等著迷路的郎君送上門，好張開血盆大口飽食美味。

    鬼，她是不怕的。在這世上，人比鬼可怕。

    “阿纖。”顧明蓉從底下的階梯一層層上來。

    看到她，顧阿纖立刻全身繃緊。

    “衛(wèi)郎去照顧顧弦了，你在這邊做什么呢？”她嘻嘻笑道。

    顧阿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什么時候你開始直呼阿兄的名字了？”

    顧明蓉不在意地撇撇嘴，“從他不再把我當成meimei開始?！?/br>
    顧阿纖見她臉上充滿涼薄，冷冷道，“若不是你接二連三地讓他失望......”

    “行了，如今我還是你的阿姊，遠遠輪不到你來教導我?！鳖櫭魅夭荒蜔┑卮驍嗟馈?/br>
    顧阿纖不再說話，只靜靜站著看她。

    顧明蓉提著燈籠指著前方隱隱燈火道，“我現在要到那邊去了。你去不去？”她泛起溫柔地瘆人的笑意。

    “罷了，你一個人待著吧。不過要小心啊，有時候山下的莊子也會鉆進獸類。經常有婢子莫名失蹤的傳言。等找到的時候早就被啃的面目全非?！?/br>
    似乎為了呼應她的話，不知從哪里傳來野獸的叫聲。

    顧明蓉嘻嘻一笑，轉身離開，隱進黑暗中。

    顧阿纖等她走了一會兒，方靜下心思考。雖然知道前方的燈火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待在這黑漆漆的地方也不是好主意。盡管知道前方有惡意，她也只能提著裙裾，輕手輕腳朝燈火走去。

    隨著越走越近，泉水流淌的聲音也漸漸變大。一座殿宇出現在面前。她知道這是專門建在泉眼上的殿。

    原以為殿外或許有婢子什么的，但是除了草木，什么都沒有。

    她只能硬著頭皮再往前走了幾步。

    “女郎。”一個聲音輕輕響起，就像故事中女鬼的微嘆。

    顧阿纖汗毛豎起連忙回頭。只見席間那個羅裙男子就站在身后，朝她露出盈盈笑意。

    “女郎打哪來？殿下在殿宇里?！彼穆曇暨€是很輕，像羽毛一般輕輕落下。見顧阿纖不吭氣，甚至神情都沒有什么變化，他嘆口氣，“女郎不記得我了嗎？有一年蝗災，女郎在城外予過我飯食吃?！?/br>
    顧阿纖這才記起，那是她剛穿過來的事情了?；葹姆簽E，一些臨近的城鄉(xiāng)百姓涌到健康城下。但是守衛(wèi)并不放他們進去。哪怕餓殍滿地也不開城門。

    那日她去南街拿布帛換糧，回來時順著城根走，卻看見一根皮包骨頭的胳膊，努力從拳頭大的墻洞下刨著泥土。

    她蹲下往外看，那只胳膊似乎感到了動靜，立刻縮了回去，換成一只膽怯的眼睛。

    她知道對方是想挖個洞進來，便憐憫道，“你別挖了，這底下的城垛都是混著稻草和糯米汁，根本挖不動的?！?/br>
    那只眼睛眨了眨，忽然淌下淚來。很無力的閉了一會兒。見那人要離開，十有八九會變成餓殍中的一員。她有些不忍，伸手在籃中抓了兩把豆子，從那個小洞送出去。墻外沒有聲響，只能隱隱看見瘦骨嶙峋的手指，顫顫巍巍一一拾起豆子。

    “女郎不記得我了，我卻記得女郎的臉?？恐莾砂讯棺?，我賄賂了每日出城送金湯的大叔。藏在他的金湯桶里進了城。后來機緣巧合，我進了東宮成了殿下身邊的奴婢?？恐@張臉過的還不錯?！?/br>
    “昨日宴席上見到女郎，我一眼就認出了。女郎的臉，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彼劾镩W著光，深深地行下禮去。

    顧阿纖慌忙閃開，避開那個禮。那兩把豆子對她而言不算什么，那件事也沒被記在心中。她沒認為自己能救活那個人?，F在心里也只覺得驚訝而已。但對方的背景卻讓她有點忌憚。

    “女郎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東宮正在選妃，若是傳出女郎的流言，怕是不好。”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