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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扶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了哪里,要更讓人快活些。結(jié)果,看出他不快活,我心里更加不快活?!?/br>
狄良閉了目,道:“無心而已,介爾有心,則具三千。”

唐笙道:“二哥說得對,天下這么些人,誰沒有幾段說不得的苦處?!?/br>
狄良聞言,忽又睜開眼,透過窗扇的小格子看他。

唐笙忽道:“三哥,你什么時(shí)候訂親?”

狄良:“……”

路口……居然又是婷婷裊裊一襲紅裙!刀和包袱扎在背后!

后面……居然又跟著一人!

唐笙站了起來,狄良從窗臺上翻身躍了下來。兩人對視一眼,一起飛奔下樓。

邱盈帶著褚霖,長驅(qū)入了正廳,尹子駿跟在最后。兩廂的姑娘小子都出來了,唐笙和狄良奔下樓時(shí),邱盈站在廳中,喘息未定,厲聲道:“都帶了刀,須去南山走動一遭!”

第4章四

保角依邊,處山營也;隔道相望,夾水兵也。

狄良側(cè)身半踞在山澗邊的數(shù)塊大石之間,左手持弩,右手握刀,斂神屏氣,后背緊貼石壁,緊緊地盯著澗水。

南山澗長年不斷,此刻仍然水聲潺潺,一勾弦月碎在澗中,細(xì)浪將岸側(cè)厚厚的腐葉一拍一打,一片褐色的暗光隱在夜色里。

他們趕到之時(shí),附近村落已經(jīng)高燒火把,將山圍了個(gè)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見壇保來了,自動讓開一條路。邱盈領(lǐng)頭,九人武服列隊(duì)進(jìn)了山,步履之間弓弩刀劍相擊,輕響不絕。唐笙忽喚一聲大姐,摘了長弓遞上,眾人一看,弓身上下血光流轉(zhuǎn),如數(shù)點(diǎn)赤星行空。

兇險(xiǎn)。

邱盈守上游,狄良守下游。褚霖帶著玉玲、昭昭三面緩緩圍抄。其余四人,待在外圈合擊。

邱盈布的陣。尹子駿聽了便道,包抄疏漏不得,年紀(jì)大些的來。邱盈一擺手,道,這次不同,心思太活絡(luò)的,莫要進(jìn)來,若不是阿霖熟識南山,也不要他站里面,外圈也須由你鎮(zhèn)著。

若是往常,唐笙必然要嬉笑道,聰明竟也是錯(cuò),怕叫妖怪拉攏了去。

而此番眾人無話,皆知不是戲言。

祛邪除障最怕的便是,反教對面的乘虛而入。

螣蛇善水,性柔口毒,司驚恐怖畏,主心機(jī)夸飾。

尹子駿點(diǎn)頭道,理會得,阿笙阿妍小武跟我走。腰間探了一柄短劍,反手拋給褚霖。阿霖切莫大意,刀若實(shí)在不中用了,人要緊,不可硬抗。

褚霖接了劍,道,不妨事,二哥小心。

方才一念樓廳中,邱盈一聲令下,眾人紛紛驚道,是什么東西。

邱盈并未答話,向身后褚霖一示意。褚霖反手腰間,抽刀出鞘,往廳中長桌上一立。

執(zhí)刀吹角,本是巫壇本等。而一念樓子弟,除非臨陣擊邪,從不輕易出刀。刀刃窄窄,非金非木,其色竟是一片凝雪,又無玉料石英的光澤,卻如白森森的骨頭一般。

上面赫然印著三枚齒痕,黑氣隱隱,幾透刀身。

廳內(nèi)頓時(shí)一片寂然。

三年前,衛(wèi)珠庭遺下的短劍上,亦是四枚齒痕裂了鋼身,旁邊滾著一枚蛇牙。

褚霖膚色偏黑,長眉隆準(zhǔn),也是英俊少年,眼下卻巾發(fā)散亂,驚魂未定。

一念樓九人,本屬他與巫行淵源最深,學(xué)藝拈輕就熟,從不見慌亂。親娘就是南山有名的藥師,一帶村落,疑心中了瘴毒惡蠱,總是先尋褚家娘子。

昨日初七,人日,安身心,本來家家閉戶,卻有一癆病乞兒叩門求醫(yī),口不能言。褚娘子一看,已無甚可救,想著大年下,多少生了憐憫心,在柴房搭了個(gè)鋪。結(jié)果天將明時(shí),忽然驚恐大呼如夢魘,看時(shí)已是黑氣籠身。

褚霖知是邪障,讓父母兄妹避了,持刀相斥,耗了半日,扎掙起來要逃,褚霖出刀欲擊,“鏗”地一聲,竟然迸了虎口,幾乎震出一口血來,刀身裂如蛇嚙,卻讓那乞兒躍窗走了。

追出時(shí),見向著南山去了。便趕緊報(bào)信封山,念及邱盈未及回壇,又直奔邱家去報(bào)。

能與一念樓巫刀相噬,不是魔高一丈,便是卷土重來。

那九柄刀,本就是衛(wèi)珠庭斬了九轉(zhuǎn)螣蛇,剔骨煉就。

北面空中響箭咻地一聲,又近了些許。狄良已蹲守了半宿,未敢松懈絲毫,暗夜里,只聽得三面令箭不時(shí)合圍,卻一直未有動靜。

上一次這樣九人齊出的陣仗,簡直不記是什么時(shí)候了。

邱盈怕懈怠,每旬余便帶他們打圍,竟比師父師娘在時(shí)還整飭些。而畢竟不是臨陣。

每次打圍回來,唐笙和褚霖拎了山雞野兔跑在前面,小武粘在玉玲背后,邱盈和華妍拉著手,最后是尹子駿背著昭昭,昭昭的小辮子垂在他肩膀上,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前兩年她還小,不大走得動,來了不到兩年,師娘師父都不在了,大半的本事,倒是邱盈和尹子駿教的,長兄如父,長姊如母。

狄良不太記得自己總是走在哪里,好像每次都不同,而眼前景象,卻仿佛永遠(yuǎn)一般無二。夕陽西下,影子長長,一條道心滿意足,走也走不完。

狄良想。這樣真刀真槍,已經(jīng)太久不曾歷過。雖然總與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打交道,但一念樓的日子其實(shí)很簡單。

他生來木訥,惟愿這樣簡單。這便是家了。上有兄姐,下有弟妹,中間還有個(gè)唐笙嘰嘰喳喳地成日鬧他。似乎往者來者,長長久久的一生,都可以這樣簡單。

即便三年前師父失蹤,也是悄無聲息,恍如一夢。一夕不告出門,便未再回轉(zhuǎn)。

除了丟在門口的劍和蛇牙,沒有線索,無跡可尋,無仇可報(bào)。

他們都心知肚明,依師父這人的性子,不會要追根究底,但還是得了空便四方探查,大半年,一直問到無人可問。

于是日子便照樣過下去。

師父待他們?nèi)缂撼?,卻從來捉摸不透。邱盈甫接了行首,他們遇事無措時(shí),亦會想,若是師父,會如何如何。他們都知道答案,卻說不出所以然。

一念樓雖號“一念”,咒出佛典,衛(wèi)珠庭其人卻不僧不道,不倫不類,也沒教他們讀多少佛經(jīng)道藏,不過借一句話頭兒。

觀一念之心而具三千諸法,起一念必落一界。

許多號稱惹了邪障的,其實(shí)是中了自己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