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給你點。”齊楓曦笑著拿了雙一次性筷子，將盒飯里的每樣菜都夾了些給韓江。

沒想到韓江吃了以后叫喚的更厲害了：“有沒有搞錯?。窟@根本不是同一個廚師做的嘛！連你盒飯里的白菜都這么入味，我的菜純粹就是白水煮出來的?！?/br>
“咦？是嗎？我昨天還在想新?lián)Q的這家快餐公司的盒飯做的還真不錯呢……”齊楓曦一邊說一邊疑惑的夾了韓江盒飯里的一片白菜，嚼在口里果然味如嚼蠟。

……

第二天，佐浩依舊將快遞車?yán)锏囊粋€白色塑料泡沫箱子打開，他從里面取出了一份盒飯，再將盒飯里的飯菜統(tǒng)統(tǒng)倒在了一個不銹鋼缸子里，最后從他的黑色旅行包里掏出一個保溫飯盒，小心的將里面熱騰騰的四樣不同的飯菜盛在白色飯盒里面。

他滿意的用原子筆在盒飯的側(cè)面畫了個記號，然后把它重新放回塑料泡沫箱里……

當(dāng)陳子翱將裝滿盒飯的塑料泡沫箱扛到編輯部辦公室時，齊楓曦正在電腦上打著稿子，站在他身旁的40多歲的女編輯正說著什么：“……對，這個是下午2點要發(fā)出去的。文介，辛苦你了啊……”

“晤，沒問題，中午趕趕就出來了。”齊楓曦專注的看著電腦屏幕，絲毫沒有注意到將精心準(zhǔn)備好的盒飯放到他辦公桌上的陳子翱。

“文先生，先吃點東西吧?！标愖影康穆曇舨⒉淮?，甚至被噼里啪啦的鍵盤聲蓋了過去，他以為齊楓曦沒有聽到，轉(zhuǎn)身要走。

“佐浩，等等?！辈还苁裁磿r候，齊楓曦的聲音總能打穿他的整個靈魂，陳子翱抑制住全身不自主的顫抖，回過身來。

那個人在朝他笑著，就好像對著一個老朋友在笑一樣。

“你是不是給我加菜了？”齊楓曦看看旁邊或者在吃飯或者還在忙碌的同事們，低聲問他。

“沒有?！?/br>
“沒有？”

齊楓曦打開飯盒，里面小山似的飯菜色香味俱全，可他卻沒有料到菜肴四散的香氣立刻引起了四周的一片sao動。

“哎，你們快餐公司怎么回事，怎么每次菜都裝不均勻？我這盒給裝的這么少?！?/br>
“文介，你的炒豆角下面怎么還蓋著海鮮？我的怎么沒有？”

“嘸，文介你盒飯里的豬rou丸子真好吃，怎么我的那么難吃！個頭兒還小一半?！薄?/br>
韓江一邊嚼著米飯一邊沖陳子翱喊著：“回去跟你們老板說啊，再這樣我們報社就跟他解約，你也別想干了。”

專管攝影的大胡子張舉著齊楓曦的那盒盒飯：“跟你們經(jīng)理說以后都得按這個標(biāo)準(zhǔn)做！”然后他又將自己的那盒油水不多，菜多rou少的盒飯舉到陳子翱鼻子底下，“你看看這是人吃的嗎？！”

“就是，太過分了！這做盒飯的廚師水平相差太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家不同的餐飲公司的盒飯呢。我現(xiàn)在就和你們經(jīng)理反映反映?！眲偛耪驹邶R楓曦身旁的那個女編輯撥起了電話。

……陳子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報社寫字樓的，他坐在快遞車上，不銹鋼缸子里還盛的剛才他所調(diào)換出的那些真正屬于那盒盒飯的菜，陳子翱將那些菜就著一個冷饅頭塞到自己的嘴里，硬生生的咽了下去。頓時，他感到喉嚨里堵得難受，心更堵的難受。

我只想為你做點什么……卻最終還是一個機(jī)會都沒有……

車窗被一個手背敲了兩下，陳子翱下意識的打開車門。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饼R楓曦站在車門前，笑容里滿是歉意。

“哦，沒關(guān)系，菜是不好。我回去就跟公司反映?！标愖影康哪抗庾笥矣我浦?，時至今日他還是不敢正視面前的這個人。

“我們出去吃吧，前面就有家很好的川菜館?！饼R楓曦掃了一眼陳子翱不銹鋼缸子里的菜，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大半。

“不用了，我吃飽了。你快回去吃飯吧，一會兒菜就涼了呢！”

“呵呵，你就當(dāng)是陪我去的吧。再說我的菜早被上面那幫同事瓜分完了?！?/br>
“啊？！我做了一上午的……”陳子翱卡住了……

“是啊，”齊楓曦對說漏了嘴的陳子翱笑笑，“誰讓你做的太好吃了呢！”

……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辣子雞和麻婆豆腐？”菜是陳子翱點，卻都是齊楓曦的最愛。

“我不知道，我自己也喜歡吃這個，湊巧，是湊巧?！闭f者無心，聽者有意，齊楓曦剛才無心說的那句話竟讓陳子翱心虛起來。

“翻譯的活累嗎？”

“不累。”

“哦，對了，佐浩你做飯的口味很像我以前認(rèn)識的一個人呢！”菜還沒有上來，齊楓曦先幫陳子翱倒上了一杯碧螺春，綠悠悠的茶水在陳子翱的面前晃動著，好似他內(nèi)心的波瀾。

“是嗎？真巧?！标愖影扛杏X自己的頭似乎越來越低。

“是啊，真巧。而且他說謊的時候也不敢看別人的眼睛，就像你現(xiàn)在一樣?！标愖影看蛄艘粋€冷顫，忍不住驚愕的抬頭去看齊楓曦。

隔著不大的桌子，齊楓曦伸出右手，他阡長的手指觸摸到陳子翱的額角，順著他臉頰的左側(cè)慢慢下滑：“你知道嗎？一個人的容貌再怎么改變，他的眼睛是不會變的。所以你眼睛里的罪惡和骯臟，也是不會改變的……我的晨?！?/br>
最后三個字讓陳子翱的全身完全陷進(jìn)了冰窟里，刺骨的寒冷凍得他止不住的顫抖：“哥，楓曦……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的，我發(fā)誓！……我只想每天都能在遠(yuǎn)處看著你，我……”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擾到我了?！饼R楓曦的手指已經(jīng)滑到了陳子翱的下頜，突然他猛地一用力，緊密粘合在陳子翱臉上的面具完完全全的被撕扯了下來，帶的陳子翱的臉一陣生疼。佐浩，消失了。

陳子翱感到自己失去了最后一道保護(hù)屏障也失去了最后一絲希望。

“楓曦……你讓我做什么都行……我到底該怎么做……不是，我不是奢望你能原諒我……我……”陳子翱語無倫次起來。

“你不是說那些殘害生靈的人都該去畜牲道嗎？那你呢，該去哪？惡鬼地獄？血池地獄？你以為‘死過一次’就可以重新以另一個面孔活在這個世界上？太天真了，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有這個機(jī)會的?！饼R楓曦俯身向前，他的面孔在漸漸扭曲、變形，最終竟變成了章教授那張古怪而刻板的臉，“你應(yīng)該時時刻刻都痛苦到要瘋掉，應(yīng)該被壓在地域底層永世都不得超生?！薄?/br>
“啊?。?！”陳子翱猛地從夢魘中驚醒，靈性的黑貝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