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更加骯臟。

可陳子翱沒有注意到在他堅定、決絕地說“不行”的時候藏獒身上的瞬間顫抖和眼里的濃重悲哀，也沒有注意到徐劍望向他的冰冷目光。

以后的兩天之內(nèi)徐劍一直忙著準備齊楓曦的手術(shù)。而陳老竟出乎意料的帶著沈柔和小曦來看齊楓曦，陳子翱怕小曦再說出什么話來刺激到齊楓曦便帶他到醫(yī)院的院子里去玩，在花園轉(zhuǎn)了一圈后竟發(fā)現(xiàn)陳老單獨一個人站在醫(yī)院大樓的入口處。

“爸，沈柔呢？”

“她說想和他單獨談兩句。”

“其實，徐醫(yī)生說……他的耳朵已經(jīng)聽不到聲音了?！标愖影窟煅实恼f道，“還是讓他多休息休息吧，我上去叫沈柔下來?！?/br>
陳子翱剛想往里走的時候，他聽到兩個正在玩水槍的小孩子一邊嬉鬧著一邊喊道：“6、5、4、3、2、1，發(fā)射??！”他記起了齊楓曦打在電腦上的那些數(shù)字，猛然回想起了那個兩年零七個月的約定，今天早上楓曦在上面打了個“0”，沒錯，時至今日，剛好兩年零七個月，原來他是在提醒自己……

陳子翱的頭腦突然一炸，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難道這個倒計時不僅僅是要提醒他記得以前約定的諾言，照顧好他mama，同時也是……“現(xiàn)在似乎是他自己不想死，要知道如果一個人自己不想活了，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再高明也沒有用?！毙靹Φ脑捲僖淮蔚幕仨懺陉愖影康亩浴?/br>
是呀，過了這兩年零七個月，他就沒有任何牽掛了，也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了……陳子翱發(fā)瘋似的朝醫(yī)院大樓跑了過去，就在他剛剛要進一樓大廳的時候，他聽到了周圍人群的一片驚呼聲，潛意識下他朝齊楓曦的病房窗口望過去，一只藏獒從特等病房的露臺上掉了下來，還沒等陳子翱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重重的摔在了醫(yī)院外面的水泥地板上……

而此時的沈柔，正呆呆的站在齊楓曦病房的露臺上，表情木然的向下望著……

鮮血在堅硬的水泥地上漫延開來，陳子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沖過去把齊楓曦抱到了急救室的了。他只記得漫長的有如一生的等待后，徐劍從搶救室里氣急敗壞的沖了出來的，手上還帶著做外科手術(shù)的手套，而手套的上面則沾滿了齊楓曦的鮮血。沒等陳子翱開口徐劍就狠狠地給了他一拳：“混蛋！他已經(jīng)死了！是你害死的！”

這句話似乎擊碎了陳子翱的精神和整個靈魂，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拳打腳踢了，如同癡呆了一般的蹲在地上喃喃的念叨著：“哥已經(jīng)死了？！是我害死的。哥死了，是我害死他的……”

第35章

“幸與不幸，快樂與悲傷，我們自己又能夠帶走多少？其實真正能帶走它們的唯有時間罷了?！?/br>
三年之后……

歐阿姨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剛好碰到小曦放學(xué)回家：“阿姨，我現(xiàn)在能上樓去看爸爸嗎？”

陳老看了一眼左右為難的歐阿姨：“來，小曦過來，跟爺爺說說昨天在mama家過的怎么樣？”

小曦嘟著嘴走了過去：“mama不喜歡我了?！?/br>
“怎么會？爸爸mama都最疼小曦了，爺爺也疼啊！”

“可是mama現(xiàn)在總和那個討厭的黃叔叔在一起，上周說好要陪小曦去動物園的，可昨天黃叔叔一來又不去了?！毙￡貪M臉的不高興。

“小曦乖，爺爺明天帶你去動物園好不好？”陳老知道現(xiàn)在沈柔，也就是他做護士的前兒媳婦，正在忙著準備和婦幼保健站的兒科大夫黃醫(yī)生的婚禮，前幾天還來了個電話請陳老去參加下個月的結(jié)婚慶典。算起來她和兒子離婚已經(jīng)3年多了，又找到了新的歸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甚至是大家都期盼看到的事。只是，再看看自己兒子現(xiàn)在的狀況……陳老的眉頭又皺緊了。

三年前齊楓曦死后陳子翱便像傻了一樣在急救室門前坐了兩天，然后直接去了警察局自首，可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在精神科醫(yī)生檢查后，陳子翱被鑒定為了嚴重的精神病患者，警察局甚至連審問都沒有審問就直接送他去了玉河精神病院。當然，他在那里還不到一天便被陳老接了回來。當時的陳子翱的確如醫(yī)生所說的已經(jīng)精神失常了，時而清醒時而迷亂時而瘋狂，他瘋狂的時候不再是像在芝加哥別墅里時一樣一心往外跑，但一次次的自殺行為更讓家里人膽戰(zhàn)心驚；他頭腦迷亂時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需要他人耐心的去哄去照顧；而陳子翱偶爾清醒時的作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去警察局自首，不過每次不是被陳老攔住就是被警察當成精神病人送回家來。

又是一個明媚的五月，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前兒媳婦又要再一次的步入結(jié)婚殿堂，可陳老也不知道這三年來一直需要特別護理的兒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恢復(fù)正常人的生活……

“文先生，我想您以后不需要再到我這里來了?！彼{醫(yī)生微笑的站起來和文介握手，“你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很好，這三年多您恢復(fù)的真的很快?！?/br>
“謝謝您藍醫(yī)生。”

“不要謝我，您自己本身就是一個充滿希望的人，也很堅強樂觀，現(xiàn)在我真得很高興能見到您這么坦然地面對過去的不幸。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再找我聯(lián)絡(luò)。哦，還有，代我向徐劍問好?！?/br>
“好的，一定一定?！蔽慕楹唵蔚暮退{醫(yī)生道過別后已經(jīng)是晚上8點半。他出來的時候剛好華燈初上，心理診所位于燁市主干道南京路上，不遠處就是熱鬧的步行街，廣場上小樂隊演奏的音樂飄飄揚揚的傳了過來，各式霓虹映照下的酒吧里異常熱鬧，夜色籠罩下的燁市仍舊一片繁華景象。文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能死，當初那么艱難都活了下來，現(xiàn)在更不能死，活著就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沒有白天沒有黑夜沒有轉(zhuǎn)世沒有輪回沒有地域沒有天堂沒有痛苦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沒有希望——真的什么都沒了。

文介朝西華街走去，那里的燁市晚報社是上個月他決定重新去工作后找到的第一份差事。文介拿了一打白天寄去的文稿，準備帶回家批閱，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因加班而出去買盒飯的梁小潔，這個丫頭是剛剛從華市的一家大報社調(diào)來的，據(jù)說是因為母親病了需要人照顧她才辭去了華市里的美差來了這里。文介見到她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心里暗想如果讓這丫頭知道她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知該是如何的驚訝。

……

坐在車里駕駛座的馮謀看著陳老緊縮的眉頭不敢多說些什么，栽滿松柏的墓園里一片安靜與祥和。陳子翱正獨自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