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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沒給人留,但于盛溪直覺這事不會輕易過去,于溜行和西王母都活著,嚴格講來,伏羲的目的并沒達到,所以該當心的還是要當心,該防的還是要防。于慎行打了電話來,手機震動,于盛溪托著夏南山的后腦勺把人放平,自己出去接電話。老頭子一宿沒睡,劈頭問他怎么回事。于盛溪簡單報個平安,說到于溜行,頓了一下,只說他是帶著白澤尸首離開的。于慎行“唔”了一聲,嘆氣,“讓他自己去想想。”收了線,還沒轉(zhuǎn)回身,手機又震動,電話號碼是串陌生數(shù)字,像是從公用電話打來的。于盛溪接了,對面直接喊他“大哥”。這一聲叫得悲愴,聽著簡直折壽,于盛溪沒工夫跟他廢話,直接問他人在哪兒。于溜行不答,沉默了半晌,才說要借3000塊錢。于盛溪嘴角勾了勾,活了三十五年了,于溜行這性子哪兒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他沒問他要去哪兒,要做什么,只說了句“記得還”。電話終于消停,他回到客廳,夏南山已經(jīng)半蜷著睡熟。他坐回去,原樣讓他腦袋擱在自己腿上,手指插進頭發(fā)里,順著揉,應(yīng)龍一身堅硬鱗甲,變成人后頭發(fā)倒軟乎,輕輕細細膩在指間,夏南山在睡夢里舒服得直哼,于盛溪動作放得更輕,這陣子,他頭一次睡得這樣好。隔了兩天,網(wǎng)上的討論漸有偃旗息鼓之勢,本來么,根據(jù)全無的事情,即便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事情,最后總歸是要蓋章定論,官方認了個天然氣燃爆,責成相關(guān)部門整改,新聞里放出傷亡名單,伏羲也赫然在列。夏南山盯著看得一眨不眨,末了新聞放了一段小區(qū)的影像。外圍拉著警戒線,殘垣破壁鋪了一地,早沒了原先金貴的豪奢之氣。于盛溪本來在跟嚴陣打電話,打電視前經(jīng)過,夏南山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去看看?!?/br>于盛溪皺眉,手機拿遠了一些,“不準。”跟這老家伙待久了,夏南山都摸得準他性子,吐舌頭小聲說:“不去就不去?!?/br>于盛溪警告地看他一眼,捏著手機進書房,再出來也就10分鐘后,客廳里電視還開著,新聞已經(jīng)放完,徒剩了兩個主持人整理稿子。再往沙發(fā)上一看,人不見了。于盛溪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撥手機,小東西脾氣一旦上來,犟得制不住。撥的是王帥的號碼,他本身就是小區(qū)的保安,拿物業(yè)公司做幌子,蹲在小區(qū)外面守著,接起來時于盛溪聲音冷靜得過頭,言簡意賅,讓他留意夏南山是不是過去了。掛了電話,他坐在夏南山原先坐的地方,摸了根煙出來,夾在手指間,沒點。等了半刻還是坐不住,出去調(diào)了碧水華庭的監(jiān)控,還往王帥那里走了一趟,回來時天都黑了,屋子空蕩蕩的沒點人氣,夏南山還沒回來。第78章小大寒一過,天冷進骨子里。伏羲蹲在一堆樹枝邊,用打火機打火,抖索地湊上去。四邊到處是風,刮得火苗東搖西晃,湊了好一陣,終于點上火。伏羲一屁股坐地下,仔細把玉米架在火上烤。太昊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瞥了一眼,“當心,別為了兩根玉米,再把建木燒了?!?/br>伏羲仰頭沖他翻白眼,屁股蹭著沙地,讓了個位置給太昊,“建木是我栽的,我愛拿來燒火就燒火!”“行,行,燒吧燒吧,燒光了好。”太昊冷笑,往四周望一圈,悠長嘆氣。先前伏羲執(zhí)意撤退,一退退到了東海的建木島上,這島最早是伏羲親手造的,上面吃喝用物一應(yīng)沒有,伏羲手里的兩根玉米梆子還是太昊去隔壁住人的島上偷的。這小島滿地的白沙上只有一棵巨樹,并攏的一根,連枝杈都沒有,名叫建木,自古以來都是眾神下到人界的天梯。“胡椒。”伏羲沖他攤開手。玉米烤得焦黃,香氣撲鼻,太昊打開他手,“沒有?!本瓦@環(huán)境還講究個屁。伏羲往他手里塞一根,自己張嘴咬另外一根。太昊嘴角一勾,心想倒還記得他的功勞苦勞,張嘴剛要咬,又聽見伏羲說:“給夏南山送去?!?/br>太昊捏著玉米沒動,問道:“你就這么待見他?”伏羲橫眼掃過來,“你就這么不待見他?”太昊氣得想揍他,“對,我不待見。我見不得神都被逼到這副田地了,你還不忍心動他?!?/br>伏羲不以為意,“六大金剛養(yǎng)了兩年都有感情,何況應(yīng)龍,我養(yǎng)了他幾千年!”太昊整個氣笑了,太陽xue突突直跳,“這么有感情,你怎么不去告訴他,你一開始養(yǎng)他是打算做什么?”伏羲跟松鼠似的啃掉一圈玉米,波瀾不驚地把玉米棒子往海里扔。天亮得通透,一望無際。海面上有漁船來往,離得遠,看著只是一個個小白點在動,其實真湊近了,都是幾百來噸的大漁船,底下拖網(wǎng)撒的范圍更是廣。漁船大多有固定航線,在附近20海里的范圍來回游曳,一網(wǎng)拖上來也沒多少好貨,加之近幾年禁漁期跨度越來越長,一解了禁,多少兜網(wǎng)撒下去,撈得東海海底跟荒漠似的空,要往前數(shù)十年,哪會有這種情況?人大多貪得無厭,索取無度。伏羲愁,愁死了,一愁就老得快。“我不用你一次次提醒?!狈宿D(zhuǎn)回頭,“夏南山讓你受的罪,我記著;你讓我受的罪,我也記著,一分一厘都不差。”太昊難得被噎回去,舉著根玉米,面容冷硬,“你記著就好。西王母和于溜行已經(jīng)沒了蹤影,我們只有他,你再臨陣手軟……”“太昊!”伏羲喝斷,轉(zhuǎn)而又冷靜,“沒幾頓了,別餓著他。”太昊只得去送玉米。夏南山被五花大綁平放在建木巨樹的最頂層,綁他的還是縛龍索。之前他在電視上看到伏羲養(yǎng)的哈士奇還在廢墟里頭,好歹算是有同窗之誼的,想著要去牽回來。趁那老東西不注意,前腳剛飛上天,后腳就被縛龍索套上了,太昊一路把他牽到東海,扔在建木樹頂,監(jiān)獄囚犯還能放風呢,他自打來了就沒挪過窩。太昊一張臉冒出來,夏南山挺不客氣地哼,“我不吃。”“愛吃不吃。”太昊樂得他不吃,玉米棒子轉(zhuǎn)一圈還得進他嘴里,“要坐起來嗎?”夏南山吃驚地瞪他,話都沒來得及回,太昊已經(jīng)把他拎起來,盤腿坐下。建木頂上視野好,可擱東海上,視野好有什么用,能看的就是海和天,一天看24小時,看出花兒來不外乎這兩樣。夏南山說不吃,太昊就真坐下自己吃了,邊吃邊往上瞧,青帝伏在高空,一圈一圈卷著云層飛,他許久沒下來,已經(jīng)攏出淺淺的一個云環(huán),跟個戒指似的懸浮在建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