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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怒,離開原先站定的山崖,指尖并雨為長刀,趁著應龍還沒調整過來,一刀刺穿一側龍爪。長刀復又為雨,消失無蹤,雨師以身重擊應龍脖頸,將它打得撞在了山壁上。應龍幾乎力竭,睜著雙眸望天,陰云里似乎瞧見了藍天,以為是錯覺,閉眼之前,覺出上方的山崖立了個人。青色長袍,面容沉穩(wěn),漆黑的眼眸與它對上。凄風苦雨里,旱神女魃一躍而下,立在了應龍鼻子尖,疼得它抽氣。她開口,說:“飛起來。”應龍哀喘一聲,一翼徒勞掙動。女魃威嚴,再喊:“飛起來!”應龍長聲哀鳴,金色的眼睛里滾下眼淚,巨翼的斷口血流如注,龐大的身軀掙動,掃下落石無數(shù)。遮天蔽日的大雨里,應龍終于沖上高空。女魃當空跳下,神威驟然迸發(fā),以她為圓心往四周輻射而去。一天一地的水汽蒸騰,冀州之野上頓時萬木枯竭,陰云驅散,露出青天白日。形勢扭轉,蚩尤部眾大敗。蚩尤與夸父潰逃,于兇黎之丘被應龍截殺。臨死之前,蚩尤睜著雙眼望向應龍,眸子如深井,閃過幽藍的光。他似笑非笑,看著不像人,倒像魔,他說:諸神不死不滅。應龍翻個白眼,將之斬殺。往后數(shù)年,諸神偃旗息鼓,再不理人類部落的糟心事。十萬大山深處,應龍重傷不愈,風伯留下的傷口跟活了似的,往它體內切進去,疼起來撕心裂肺,龍身扭曲翻滾,好端端的一個山頭,幾乎被它磨平。應龍動彈不得,茍延殘喘,等著死亡降臨,真閉上眼睛又不甘心,望著山下結了滿樹的小黃果子,流了一地哈喇子,哭得特別沒骨氣。女魃就這個時候來的,腳尖輕盈地落在他鼻尖兒,抱著手臂,挑高了眉毛,問它:“你想吃???”ps:蚩尤為九黎部眾首領,是人,炎黃二帝也是人。1.出自,原句:應龍之翔,云霧滃然而從,震風薄怒,萬空不約而號,物有自然相動耳。第56章應龍黑了半張臉,原打算吸氣吹開她,哭了大半日,竟只憋了個鼻涕泡出來。女魃笑得前俯后仰,跳下來說:“當世應龍,果真通天徹地?!?/br>應龍悲憤交加,身上又疼得抓心撓肺,扭開腦袋不理她,眼都閉上。女魃笑笑,撩了長袍往山下走去,再回來時兜了一袋的小黃果子,掰開應龍的嘴,一氣倒進去。幾年來頭一回墊了肚子,應龍心情轉好,肯賞臉看一眼女魃了,問道:“你來做什么?”女魃席地而坐,干脆道:“來看看老戰(zhàn)友?!?/br>應龍睨她一眼,冷哼,“涿鹿之戰(zhàn)后沒人知道我在哪里,你怎么一找一個準兒?”態(tài)度冷淡,女魃也不惱,說我不得復上天際的事兒你聽說了嗎?應龍一驚,腦袋都擺正了。女魃說,當日涿鹿之戰(zhàn),應黃帝請,太過賣力,弄得神力耗盡,再上不去天了,只得在大地行走,聽人說這兒時常有野獸嘶嚎,群山震動,一猜就是你,所以來看看。她說得輕巧,寥寥幾句好像沒多大事兒似的。應龍聽得心驚rou跳,神因神力才能稱神,神力耗盡,幾乎是危及性命的事。世人都當神創(chuàng)造了人,他們高高在上,不悲不喜,不嗔不怒,林林總總,于神眼中不過彈指,只有人才會來事,嬉笑怒罵,明爭暗斗,哪里知道神比人還要像人,追本溯源,人身上一切好的壞的糟爛的,皆出于神。這些東西一旦在神身上發(fā)作起來,變本加厲。譬如這一回的涿鹿之戰(zhàn),再上一回的阪泉之戰(zhàn),明面上是人類部落爭端,往深了去看,哪一次沒有神混在里面?無非是假借人手,清除異己。人類好歹踏踏實實踩在大地上,眾神懸著心,吊著膽行走于一片幽暗的森林,生怕鬧得出格,當了活靶子。涿鹿之戰(zhàn)里,旱神女魃一力扳回頹勢,正成了這活靶子。好歹是同陣營的戰(zhàn)友,應龍金眸閃動,悲傷地望著她。“用不著?!迸煽吹煤荛_,她擺擺手,站起來,顛著長袍往山下走,回來抱了一捧的鮮花兒,插得應龍滿頭都是,指著它花里胡哨的大腦袋哈哈大笑,笑完了端正站在它跟前說,我要走了。應龍翻個白眼,說趕緊的,你待得久了,這里雨都不下了。女魃沒動,只說:“應龍,別死?!?/br>巨龍扇了下尾巴,眼睛一閉,沒答,心想,這我哪里做得了主。女魃一走,十萬大山果然降下雨來。雨水淋淋漓漓澆在應龍傷口上,疼得它直嚎。遠處有人類的部落,聽著這聲兒,以為是打雷,看看天上,又半點閃電都沒有,怪哉。應龍攤在山頂,多數(shù)時間都閉著眼,疼昏過去了。它一昏能昏小十天,最長一次昏了有兩個來月。有時半夜里突地清醒,睜著龍眼望天。山頂風大,吹著它龍須龍鬃,本身卻趴著一動不動,腦子轉得歡快,想山下的小黃果子,想東海里的魚,想騰飛時翼下的大風,還想蚩尤臨死前幽深的眼睛,最后想到女魃,旱神一走,多年未見,應龍搖搖頭,眼一閉又昏過去,心想也許她已經(jīng)死了,心想這一回它可能再睜不開眼了。又一年灼灼夏日,有人在掰開應龍的嘴。應龍意識尚且昏沉,嘀嘀咕咕說是哪個不長眼的,龍的嘴能亂掰嗎?睜眼一看,差點被日頭刺瞎了一雙龍眼。女魃喘著氣收手,說:“黃帝說你戰(zhàn)前還跑出去尋食,現(xiàn)在聞著吃食的味兒才醒,上輩子你別不是屬饕餮的吧?”應龍睨她一眼,正瞧見她滿手的小黃果子,自覺張開龍嘴,任她倒進去,嚼吧兩下,竟沒嘗出味道。它于初冬昏睡過去,再睜眼又是盛夏,竟是沒死成,龍威在身體里探了一圈兒,尾巴和兩條后腿已然沒了知覺。“哎,你怎么又來了?”應龍裝著嫌棄。“我現(xiàn)在住在人的部族里,來一趟不容易,你說點好話啊?!迸砂ぶ埬X袋坐下,“要不插`你一腦袋花,弄得跟花大姐似的。”應龍想想自己要是這模樣,死了也不好看,趕緊甜甜叫了聲“jiejie”。“我也留不得多久?!迸衫^續(xù)說,“留得久了,南方就要大旱,人類又得燒著香草沖我喊‘神北行’!趕鴨子似的?!?/br>應龍咧著龍嘴笑,一笑牽動全身,疼得直抽,喘著氣說:“等我成了枯骨,你記得來撿我的神元,據(jù)說亮晶晶的挺好看,我其實也沒真見過。反正別讓它滾下山,落壞人手里了?!?/br>女魃搖頭,伸手貼上巨龍掙動的脖頸,僅剩的一點神力暖流似的進入應龍軀體,一邊還說:“我不要,扒老戰(zhàn)友的尸骨,太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