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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少女的魂魄, 毫無雜質(zhì),干凈地甚至沒有任何邪念,也未被周圍的怨氣所侵蝕。 很奇怪,如若這少女真是戰(zhàn)爭中無奈而死的,即便是忘了自己的死因,也不應(yīng)該身處田糧鎮(zhèn), 卻不似那些在田糧鎮(zhèn)里死去的人,她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屏蔽了怨氣的干擾。 掛在少女胸前的鈴鐺只要風一吹就響, 人死了,可鈴鐺未死, 為何風吹過,鈴鐺聲卻這么清晰?就像是有什么一直在守護著她一樣。 秦鹿輕輕扯了扯梁妄的手, 朝他看了一眼,便是在詢問眼前這少女的魂魄是否足夠安全, 秦鹿似乎能從她身上看到一些古怪,卻摸不清古怪在哪兒。 梁妄給了秦鹿一個安慰的眼神, 眼眸半垂,沉默了片刻后,對少女道:“不如我們領(lǐng)你去找你想找的人?!?/br> 秦鹿一怔,又認真看了少女一眼。 小姑娘聽見這話,方迷茫失落的眼頓時明亮起來, 她比秦鹿都要矮一些,看著梁妄便真真地昂著頭的。 小姑娘笑起來時有兩顆小虎牙,眼眸彎彎,煞是好看,加上她那兩個雙環(huán)垂鬢,顯出幾分天真單純來,她也不怕生人,連連點頭道:“若兩位好心人能替我找到他,那就最好了!” “替你找人,便要問得多些了?!鼻芈孤晕澫卵?,與小姑娘平視,問她:“你叫什么名字?從哪兒來的?” “我叫紅紅,阮紅紅。”小姑娘說罷,想了想,又道:“我是末州宿水人。” “那你要找的那個男人,臉上有刀疤的,他叫什么?是哪兒的人?”秦鹿見小姑娘回答得快,對他們并無提防的樣子,又問。 阮紅紅咬著下唇,當秦鹿提起這個人時,她一瞬猶豫,搖了搖頭道:“我……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 “為何?”秦鹿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值得信賴些,便道:“紅紅,我身邊這位是個大人物,他有本事找到你想找的人,但你必須得告訴我你想找誰,否則這世上臉上有刀疤的人那般多,我又怎知哪個是你想找的?” 小姑娘的雙手垂在身側(cè),緊張地看向他們倆,她捏著袖角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叫余勁佟,也是末州宿水人,他是……他、他是我爹。” 最后那聲,很小,若非秦鹿離得近,根本就聽不清。 不過當小姑娘說完,便低著頭一直沉默后,秦鹿便沒有再繼續(xù)問了,有些話不能逼得太急了,尤其是面對一個看不透的鬼魂。 小姑娘說她叫阮紅紅,姓阮,她說她爹卻叫余勁佟,姓余,一般除非入贅,否則孩子不太可能隨娘姓。 秦鹿直起身子,見天色已暗,周遭魂魄怕是被梁妄方才所施法術(shù)給逼退了,附近的兩條街上都是空蕩蕩的,也無人打擾,干脆提議:“連夜出鎮(zhèn)子也未必安全,王爺要不要今晚就在這兒歇下?” 秦鹿問完,阮紅紅一瞬驚愣,她猛地抬頭看向梁妄,似乎帶著懼怕,問了句:“你……你是天賜的王爺?” 梁妄朝她瞥了一眼,秦鹿道:“不,他是西齊的王爺?!?/br> “西齊?”阮紅紅一怔,于她這個年齡的,對于西齊的印象少之又少,若身側(cè)的人不提,書中也不學,恐怕并不知曉西齊是什么朝代,何時滅亡的,但只要不是天賜的王爺,阮紅紅都不怕。 小姑娘顯然松了口氣,秦鹿見她頭發(fā)散亂,伸手碰了碰她,魂魄,只能與魂魄想觸碰,秦鹿已經(jīng)有人身了,若非是有一定修為,能練成人身的鬼,一般人是觸碰不到的,可秦鹿居然能碰上對方。 手指落在阮紅紅弱小的肩上時,秦鹿心中的詫異更甚,有意識的鬼,不代表有觸碰生物的權(quán)利,一如她當年在南都城外的山上飄蕩了好幾年,卻從未觸碰過一花一木,她不會修煉,沒有法術(shù),不像白衣。 秦鹿原以為,阮紅紅有意識,大約與多年前見過的周熠相似,能化影,卻無形,只是沒想到,阮紅紅居然能叫人碰到實體。 秦鹿落在阮紅紅肩上的手輕輕捏了捏,小姑娘不解地抬頭看向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緊張得不敢動彈。 秦鹿一瞬覺得自己唐突,于是收回了手,走到路邊找了家看上去還算不錯的客棧,推開門后道:“進來吧?!?/br> 梁妄率先一步跨入了客棧,阮紅紅還站在門外有些猶豫,她側(cè)過臉看了一眼面前的街道,滿眼的尸體沒將她嚇到,反而是突然刮過來的一陣陰風叫她似有感觸,被風吹動咕嚕嚕滾到客棧門口的黃傘,驚得她一瞬跳進了客棧里,沒有回頭。 黃油紙傘靠著客棧門前的柱子,被風吹得手握桿一直晃晃悠悠敲打柱身,噠噠幾下,仿若不住靠近的腳步。 秦鹿覺得陰森古怪,于是走到門前朝外看了一眼,街道上連條鬼魂都沒有,只是飄了一天一夜的雪,漸漸大了起來。 她將客棧的房門關(guān)上,索性這家客棧里頭沒有人住過,也無尸體在里頭,只是田糧鎮(zhèn)里滿是尸體,血腥味兒早就遍布,就是想遮也是遮不住的。 秦鹿上了二樓,找了間看上去尚且不錯的房間,從柜子里找出了被褥,被子沒經(jīng)曬過,前段時間又下了雨,冰涼潮濕,她將被子取出掛在了一旁的屏風上,再下樓去廚房找炭火。 客棧后院里種了一株梅花,從根底開始腐爛,梅花的枝頭上唯有三朵臘梅,枯萎著耷拉下來,已經(jīng)不怎香了。 秦鹿在后院廚房找到了一爐炭火與火折子,提到二樓的房門前才發(fā)現(xiàn),走廊上蹲著個人。 阮紅紅跟著他們一起進了客棧之后,秦鹿就沒管過那個小姑娘了,小姑娘倒也乖巧,因為膽怯不敢離遠,故而就靠坐在離梁妄房門前不遠的走廊,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樓梯口的位置。 秦鹿將碳爐放下,用火折子燃碳,一雙眼看了阮紅紅好幾次,才問她:“你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阮紅紅搖頭,抿著嘴,因為穿的衣服太破落,加上還有一些她死前落在身上傷,秦鹿通人事,見的多了,自然知曉她死前經(jīng)受過什么。 過大的折磨,讓一個人失去痛苦的記憶也不是不可能。 秦鹿見識過戰(zhàn)爭帶來的苦難,對于每個人來說,活著都是煎熬,而死了卻不能離開的,也是莫大的揉磨,所以秦鹿其實是同情阮紅紅的,年紀輕輕,才這么點兒大,甚至都未察覺自己死了,還要尋找她的父親。 秦鹿不知道向來不好管閑事兒的梁妄為何要答應(yīng)下來,但梁妄答應(yīng),必有理由,那理由不是像秦鹿這般,單單同情可憐這么簡單。 秦鹿說:“忘記不見得是一件壞事?!?/br> 像是安慰,但是阮紅紅聽不懂,秦鹿起身,將自己身上的小襖脫下來,走到阮紅紅身邊的時候交給了她。 豆綠色的襖子上還有軟和溫熱的絨毛領(lǐng),光是抱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