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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剛成立不久,富貴人幾乎難找,愿意花錢買這個的更是寥寥無幾,當時的價格自然不能比如今。 那賣麒麟鎮(zhèn)紙的人認得金風川,見金風川的手搭在了秦鹿的肩上笑,他便想賣金風川個面子,于是壓低了價格,金風川知曉行情,也沒說貴,便讓那賣麒麟鎮(zhèn)紙的人明個兒去金府結(jié)錢。 那人高高興興把鎮(zhèn)紙包起來給了秦鹿,秦鹿還覺得rou疼,一下花了這些錢去,也不知梁妄還記不記得這鎮(zhèn)紙。 金風川笑著說:“秦姑娘挺有眼光的?!?/br> 秦鹿剛想回話,抬頭看向金風川時,余光卻在人群中匆匆一瞥見了個人,她不知是否是自己眼花,當下便臉色蒼白,唇色都一瞬褪去,捧著鎮(zhèn)紙的雙手微微顫抖,渾身僵著不能動。 秦鹿的變化太過明顯,金風川嚇了一跳,還以為她見了誰,回頭看去,只瞧街市上人來人往,誰的臉都很普通,也未看見穿著華貴的,沒什么特殊。 秦鹿卻忘了呼吸,眉心緊皺,右手慢慢抬起摸上了自己的臉,甚至連心跳聲都能在這般吵鬧的人群中顯得分外清晰。 噗通、噗通。 那是她還存活的假象。 所有味覺、感知,不過是這具身體帶來的一切感受,沒了身體,她只是孤魂一縷,如其他鬼魂一般,常人看不見,她也碰不著。 時間一久,不經(jīng)提醒,她也要漸漸以為,這具身體就是她的了。 然而方才那一眼,仿佛將她從身體中生生剝離,時光倒流,回到了幾十年前的某一天,大雪紛飛,狂風刮起了板車上的草席簾,她第一眼看見陳瑤,那時陳瑤死了幾日,早就褪去了血色,如同被冰封的美人,溫婉嫻靜,唇角都是微微揚著的。 之后的許多年,秦鹿都不怎么敢照鏡子,她怕從鏡子里看見另一個人,也怕自己將活成另一個人。 這些年,她想起陳瑤的次數(shù)少了,來了金珠城后,甚至都沒再記起過一次。 所以那一眼不會是驀然閃過的錯覺。 人群散去,那人再度出現(xiàn),遙遙站立,被人護著,淺笑嫣然,是秦鹿想象中的,她若活著的模樣。 “咦?”金風川也看見了,他先看見的是他夫人,而后才瞧見被她夫人牽著手,新奇彎腰看向花燈的陌生女子,然后他心下大震,回頭朝秦鹿望去,再望向那人。 這世上,居然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張臉。 第50章 燕京舊事:五 金風川與金夫人之間距離太遠, 并未來得及打個招呼,金夫人便拉著那與秦鹿分外相似的女子在街口朝街道的另一邊去了, 還替她買了個蝴蝶花燈。 金風川猜測那個女子的身份,金夫人身邊有兩個人,跟在后頭的那個是金風川的側(cè)夫人陸馨依,兩人身后還有隨身伺候的丫鬟,金夫人白日才說用完晚飯后要帶她表妹嚴玥出來轉(zhuǎn)轉(zhuǎn)花燈會,恐怕被她牽著的女子便是嚴玥了。 這般一想, 金風川又有些懊惱,嚴玥三日前便到了金府,他卻從未想過要去看看這個表小姐長什么模樣, 方才那一眼雖很遠,但金風川能認出, 嚴玥與秦鹿至少有八成相似。 兩人唯二不同的,一是嚴玥與其表姐金夫人一般溫柔婉約, 笑時掩嘴,行時不露腳尖, 說話恐怕也是溫吞柔軟,秦鹿比之, 更為活潑大膽,從不顧及形象。 二便是嚴玥的穿著打扮,她穿的是水色廣袖留仙裙,衣服上繡了茉莉花,水紋衣領(lǐng), 剛買的珍珠簪就戴在頭上,分外契合,秦鹿便不愛那些過于女子的裝扮,雖是一身墨綠長裙,但雙修卻是束袖,深綠的帶子在袖擺打了個結(jié),衣服上也是如墨染一般漸變,沒有任何花紋墜飾。 金風川古怪地問了句:“秦姑娘可是乾江都的人?” 他聽他夫人說,她姨母嫁給姨父時,她的姨父并不有錢,還是后來考取了功名才在乾江都得了個九品官位,莫非是家中落魄時,賣了個女兒出來給人家當下人? 金風川的念頭剛起,秦鹿就將買的麒麟鎮(zhèn)紙塞在了他的手中,目光炙熱且焦急地盯著方才金夫人與嚴玥離開的方向,闊步想要穿過人群跟上去。 金風川哎了一聲,更加確定了心中所想,等會兒該不會來個認親吧? 秦鹿推開人群往前走,她不知自己要追什么,只是這近百年來她從未再遇到過與她長得相似之人。 世間有輪回,她知道的,人死之后魂魄歸天,再從輪回井中重生,若是心中有放不下的執(zhí)念,重生之后的人身上會帶著那樣執(zhí)念再次降世,有的是一塊胎記,有的是一樣偏執(zhí)喜愛的物件。 她曾遇到過雙生姐妹并蒂而生,是前世兩人為對方而死,即便轉(zhuǎn)世輪回也要抱在一起。 她也遇到過一男子愛瘋了花朵,是因為他前世所愛離世時說過轉(zhuǎn)世將為一株花,一棵草,不再嘗愛情之痛。 但她不再有過陳瑤的消息,即便她從未刻意去尋,但秦鹿總想著,梁妄還在世,陳瑤若轉(zhuǎn)世投胎,恐怕留有會對梁妄的一絲偏執(zhí),總有一天會再回到他的身邊的。 或許今日,就是那日。 不是天涯海角之隔,萬里山河之阻,他們之間只隔著一條街道,一通窄巷,幾十個走馬觀花的行人,他們終會再見的。 秦鹿說不清自己這般焦急地找過去是為了什么,是為了阻止,還是為了確認? 她走到了方才金夫人就站著的地方,看見了街邊的小攤上賣了許多女子?xùn)|西,被買走的蝴蝶花燈邊上掛著一張絲帕,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注定,那絲帕上繡著的是梁妄最愛的山丁子,他說這花開時繁若梨花勝如雪,落時相思紅豆點滿稍,雅俗皆有。 秦鹿又一次愣住了,臉色煞白地盯著那方手帕,看了許久金風川才跟上來,他以為秦鹿喜歡手帕,于是掏錢買下送給她了,秦鹿卻捏著手帕,看向上面繡的兩株山丁子的枝丫,對金風川道:“我們今日還是不買墨了。” “怎么了?你家主人買不起啊?”金風川與她打趣:“墨塊我也沒帶來,便知道這世上也非誰人都舍得花這些銀錢的。” 秦鹿忽而苦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含半絲高興,那表情居然比哭還難看。 她怕今日若金風川腦子不好對梁妄提出要贖她,梁妄會真的答應(yīng)。 她寧可兩個多月前便與梁妄離開,早早出了金珠城。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了,時間尚算早,這些人大多是在家中用了晚飯出來湊熱鬧的,還有的帶著小孩兒沿街奔跑,兩下小孩兒竄沒了影子,婦人男人跟在后頭直喊,捉到了孩子又舍不得打。 梁妄就站在街角一處,這里沒有擺攤的也沒有雜耍的,勉強露出兩塊磚的清凈地兒,看這么多人的陣勢,恐怕不擠一擠是去不了風滿堂了。 他手中高高地提著鳥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