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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若說孔大儒帶給他的是絕望,那么李誡的出現(xiàn),帶給他的是無邊的黑暗,再沒有一絲的光明。 夏太監(jiān)從殿內(nèi)出來,沖李誡微一點頭,“李大人,請去御書房見駕?!?/br> 接著他笑瞇瞇地對門口一干朝臣說道:“列位大臣還沒走呢,正好,省得咱家跑兩趟了。吳大人、柳大人……” 一串點名,皆是朝堂上附和溫鈞竹的人,卻沒有提到溫鈞竹。 只聽夏太監(jiān)言語溫和說道:“幾位大人,皇上請您們喝茶?!?/br> 話音剛落,便見錦衣衛(wèi)蜂擁而至,不由分說,“請”走了那幾個朝臣。 其他人不由渾身起栗,這幾個人,只怕是有去無回了。 這一瞬,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給孔大儒磕了十個八個響頭:幸虧您老人家有先見之明,又是勸導(dǎo)又是講學(xué),諄諄教導(dǎo),才讓我等沒有盲目跟風(fēng),保全身家性命。 人群慢慢散去了,原地只撇下溫鈞竹。 微涼的風(fēng)打著旋兒,從他身邊繞過。 溫鈞竹到此時才醒悟,景順帝,與其祖父的溫和寬容、與其父親的柔中帶剛都不同,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強權(quán)鐵血皇帝! 李誡說得對,只要握有絕對優(yōu)勢的兵力,景順帝根本不在乎什么世家權(quán)貴。 若有不服,殺了便是! 自家,又會迎來什么結(jié)果? 溫鈞竹扯扯嘴角,發(fā)出幾聲似哭似笑的聲音,拖著灌鉛似的腳步,一步一挨離開殿門。 他真是不懂了,為什么李誡看人這么準,他一個卑賤的小廝,怎會有如此遠見?莫不是孔大儒指點的? 他迷迷糊糊想著,不留神腳下一步踏空,跟頭咕嚕從高高的臺階上滾了下去。 昏過去之前,他還在琢磨,誰給孔大儒引薦的李誡,為何自己就沒這般好命…… 御書房,齊王和李誡坐在下首,一五一十稟報三大營的收獲。 景順帝邊聽邊點頭,含笑道:“肅清了三大營,這下朕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你們兩個差事做得不錯,尤其是老三!朕知道李誡肯定不會出岔子,你這次倒是讓朕刮目相看?!?/br> 齊王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不似先前那般頹廢,人也有了精神氣。 他滿臉的驕傲自滿,卻又拼命忍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膚淺,哼哼唧唧說:“本王大小也是個親王,從小威風(fēng)到大,別的不說,拿架子唬人還是很有一套的?!?/br> 李誡笑道:“如果沒王爺親自坐鎮(zhèn),單憑微臣一人,絕對壓不住那幫兵油子。陛下,您是沒見當(dāng)時那情形,有個參將不服,王爺抄起馬鞭就是一頓抽,把那人打得哭爹喊娘,直接揍趴下了?!?/br> 齊王不免謙虛幾句,“嗨,我那算什么啊,你手起刀落,一刀砍了人腦袋才叫厲害!——皇兄,差事辦完,我能不能回家了?” 景順帝失笑,“能能,你媳婦兒接二連三進宮,張口閉口就問你,她再來,朕實在是找不到借口搪塞了?!?/br> “那……我回去該怎么說,要不要繼續(xù)瞞著她?” “不必,你立下功勞,也該讓她替你高興高興,去吧……誒,你等等。”景順帝叫住齊王,略沉吟了下,緩聲道,“三弟,父皇臨終前說的話,哥哥一直記在心上。” 齊王低下頭,揉揉鼻子,甕聲甕氣答道:“……我也記的?!?/br> 景順帝頗為欣慰地笑了,“走吧,放你三天假,回來去禮部當(dāng)差?!?/br> 御書房伺候的人同樣悄無聲息退了下去,只留下李誡一人。 李誡便知皇上有話單獨說,果然,景順帝問道:“齊王一下子轉(zhuǎn)了性兒,是你勸的?” “微臣倒是勸過幾句,但王爺好像沒聽進去,許是王妃的功勞。聽微臣媳婦兒說,齊王妃摸準了王爺?shù)男宰樱怂坪鹾芎系脕??!?/br> “嗯,只要這人心中有了掛念,就不容易走極端?!本绊樀蹚臅赶骂^翻出個小匣子,往李誡這邊一推,“你的夫人也很厲害?!?/br> 李誡不明所以,打開匣子一看,登時臉上變了顏色,翻身跪倒,叩頭道:“微臣有罪,不該隱瞞皇上?!?/br> 景順帝把玩著那枚龍紋玉佩,毫不在意道:“起來,朕的器量沒那么小,不至于因此怪罪你?!?/br> 李誡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起身賠笑道:“那個……先皇賞賜的時候,說逼不得已的時候用來保命,微臣想著大概一輩子也用不著,就……嘿嘿?!?/br> “誰說用不著,這不就是發(fā)揮作用了?”景順帝把玉佩遞給李誡,“收著吧,老實說,朕剛看到心里確實不大舒服,但一想,先皇給你自有給你的道理,朕,這輩子最相信的就是先皇?!?/br> 提起老皇帝,李誡不由鼻子一酸,幾乎墜下淚來,忙低頭偷拭了。 景順帝瞥見,目光也變得柔和幾分,因笑道:“剛才說到哪里了,哦,你夫人,她可真能耐,居然請來了孔大儒!這位老先生巧舌如簧,不止說服了儒生翰林,還說動了世家子弟,硬是把京城的風(fēng)向給扭過來了?!?/br> “今兒早朝,朕本打算殺上一批,也準備好做個‘暴君’,哪知道老先生一通臭罵,那些朝臣們都不敢發(fā)聲,朕的刀都舉起來了,卻落不下去。不過這樣也好,不用大開殺戒,保全了朕的名聲。” 李誡笑嘻嘻說:“皇上仁慈,是萬民的福氣,趕明兒把土地分給百姓,家家戶戶都得給您立長生牌?!?/br> 景順帝擺擺手,“這是后話,先把蹦跶歡的世家處置了,還有那幾個宗親,一概奪爵,貶為庶民——叫他們吃吃老百姓的苦,這些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東西!” 隨即君臣二人商議了一個多時辰,眼見快到晌午,景順帝笑道:“你回去擬出個章程來,報給內(nèi)閣。朕還有個事想問問你……” 他猶豫了下,好像難以啟齒一般問道:“孔大儒從不收弟子,你是怎么拜到他門下的?” “這個啊,”李誡笑了,瞬間眼中波光流轉(zhuǎn),帶著幾分得意幾分炫耀說道,“微臣是沾了媳婦兒的光!她續(xù)寫的殘譜,讓孔太太大為贊嘆,一來二去,兩家關(guān)系越來越近。孔先生見微臣聰明伶俐,是個可塑之才,索性就收為弟子!” 景順帝愕然,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你小子命可真好!先皇曾幾次請他給我們……嘖,滾吧你!” 不知不覺,景順帝竟用了和先帝一樣的口吻。 李誡握著玉佩的手輕輕抖了一下,重重給皇上磕了頭,轉(zhuǎn)身退下。 第141章 完結(jié)章 和風(fēng)吹過長街,道旁盛開著一簇簇迎春花,成群成片,在陽光的照耀下灼然生光,那濃郁的金色幾乎要流淌到街面上。 李誡漫步其中,腳下是華光燦爛的大道,臉上是飛揚幸福的笑容。 巷子口,李實和阿遠早早候著了,看見他來,齊齊歡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