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

不知道棺材夠不夠大，睡兩個(gè)人會不會太擠？

小孩動作麻木而機(jī)械的挖土，泥土擠進(jìn)指縫內(nèi)部，折斷了幾片指甲，雙手鮮血淋漓，小孩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血不住的流，破裂的傷口沾到土地，他撥到一邊的泥土，都是血泥一堆。

方棋躺在棺材里，手掌刺痛，已經(jīng)感覺到了呼吸困難，他身上什么都沒有，想垂死掙扎的撬開棺材都做不到，唯一鋒利的就是指甲，不甘心就這么死去，他拼命的撓動棺材板，想要求生。

折騰了半天，手上沾滿濡濕的血跡，方棋絕望的躺回去，只能等死了嗎？

為什么不干脆一刀殺了他，偏偏要用這樣緩慢磨人的方式？

其實(shí)就算空氣沒有耗盡，心底的煩躁焦慮也能把人逼死！

正當(dāng)他以為自己一步一步的接近死亡的時(shí)候，外面忽然傳來細(xì)微的奇怪聲響，有人？

方棋跳了起來，把耳朵貼到棺材板上。

沒錯(cuò)！沒有聽錯(cuò)！外面確實(shí)是有聲音的！

方棋愣了幾秒，巨大的求生意志讓他拼命的開始砸動木板，大聲的喊叫：“有人嗎？！外面是不是有人？！”

外面挖了大半的小孩的小鴨嘴獸同時(shí)僵了一下，鴻元微微瞪大了眼睛，小鴨嘴獸一蹦半尺高，扯著嗓子吱嗚嘰嘰嗷嗚咕嘰，四只爪子瘋狂的刨土，后面泥土四濺！

鴻元愣了好一會，整個(gè)人突然像是活過來一般。

他沒死？他還沒死！

方棋吃力的在里面喊：“鴻元？鴨嘴兒？是不是你們？有人嗎外面？！”

小孩啞著嗓子迭聲道：“有！有！我來救你……我救你！”

聽到外面隱約傳來的聲音，方棋哽住嗓子，差點(diǎn)喜極而泣。

活著！還有什么比活著更讓人驚喜的嗎？！

小孩手腳并用的和小鴨嘴獸一起刨土，聽里面沒了動靜，小孩急切道：“跟我說話！你跟我說話！”

方棋揉了揉眼睛，道：“沒事沒事，我很好，你們別著急。”

沒多久扒開了外面所有的土，露出半個(gè)棺材出來。

棺材上刻著奇怪的符號，邊沿上敲著許許多多的長釘，小鴨嘴獸站在棺材上又叫又跳，引頸長嚎，蹦的棺材咯噠咯噠的響，然而方棋在里面聽來，不亞于天籟之聲！

鴻元看著棺材，這口棺材封的極緊。想把棺材打開，要把另外半口棺材也挖出來，然后將長釘一根一根啟出來才行。

鴻元思忖幾秒，木著臉按住棺材的一角，面無表情的用力，小孩黑瘦的手背青筋畢露，不知道他從哪里來得這么大的力量，竟然硬是生生的把棺材掰下來一塊！

方棋又用力推搡了一下蓋板，依然紋絲不動，聽外面只有小鴨嘴獸亂吵亂叫，鴻元一言不發(fā)，方棋料到他是在為難怎么打開棺材，略一思索，冷靜道：“別急，我在里面沒事，這是不是棺材？應(yīng)該是棺材。有沒有辦法打開？你們手上有什么，有沒有帶刀什么的？我們這樣，先鉆出來一個(gè)通氣的孔，只要保持空氣暢通，我們就有很多時(shí)間慢慢來！”

話聲剛落，上面透進(jìn)來一抹光亮。

方棋愣了愣，忙把嘴貼到那塊破開的洞口呼了幾口新鮮空氣，然后眼睛貼著洞口往外看，隨后幾根手指按了按他的鼻子，輕輕的把他臉撥到一邊。洞里探進(jìn)來一雙手，只聽見咔嚓一聲，鴻元又掰下了一塊木板。

方棋好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難以置信道：“你用……你用手？！”

小孩沒答話，帶著幾分迫切的又把棺材一塊一塊的掰下來，方棋道：“不用全掰開！大約掏出來一個(gè)人能過的洞口就行了，我可以爬出來！”

小孩恍若未聞，仍是不說話，方棋從洞口看他的臉，心里陣陣暖意流過，一邊也有樣學(xué)樣的去掰棺材板。

看小孩掰木板跟掰黃瓜似的，方棋漲紅了臉，使出吃奶的勁也才剝下來一層木屑。

方棋：“……”

鴻元打開一個(gè)洞口，方棋看差不多了，慌忙喊停，道：“好了好了！差不多了，鴻元你往旁邊讓讓，讓我擠出去?！?/br>
誰知他剛弓著腰蹲著等爬，便有什么遮住了洞口的光亮，小孩從外面爬了進(jìn)來，一頭把他撞得躺回棺材里，小孩使著勁往他懷里鉆，在他身上拼命的扭動，勒著他的脖子發(fā)出小聲隱忍的哭泣，方棋很快便感覺到了脖頸上濕了一大片。

方棋愣了愣，用力的反抱住他，喉嚨滾動幾下。

方棋拍了拍小孩的后背，帶著nongnong的鼻音哄他，“沒事沒事，別哭了，嚇壞了吧？乖孩子別哭了，我這不是一點(diǎn)事兒也沒有嘛，這么大了還哭鼻子……哎呦哎呦?！?/br>
小孩摸摸索索的在他臉上舔來舔去蹭來蹭去，蹭了他一臉的鼻涕口水和眼淚。

方棋難得的沒嫌棄他，由著他亂舔。

鴻元在他懷里鉆了好半天，小鴨嘴獸站在棺材板上，咬著爪尖往下看，可憐巴巴的嘰嘰了一聲。

小孩舔了舔他的睫毛然后拉著他從狹小的棺材里坐起來，挨著洞口透進(jìn)來的光亮，小聲的說：“讓我看看你?！?/br>
方棋失笑一聲，小孩掩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道：“我真的沒事，一點(diǎn)事兒也沒有，你看，是不是好好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沒掉?！?/br>
小孩點(diǎn)點(diǎn)頭，又趴進(jìn)方棋懷里，久久浮躁的心終于平穩(wěn)下來。

雖然有點(diǎn)不倫不類，地點(diǎn)也有點(diǎn)怪異，但方棋摟著小孩，心里平靜安詳極了。

一個(gè)死里逃生，一個(gè)失而復(fù)得。

還有比這個(gè)更讓人感覺幸?？鞓返氖虑閱?？

好半晌，方棋才說：“我們出去好不好？總不能一直待在這里啊，來來來起來?！?/br>
鴻元抬頭看了他一眼，眼圈還是有點(diǎn)紅，咬了一口他的鼻尖。

方棋摸摸鼻子，側(cè)頭打量洞口，洞口不大，只能容易人進(jìn)出，道：“你先出去我先出去？你先出去吧，我殿后?！?/br>
小孩一秒也不敢看不見他，沉默幾秒，二話不說，咔嚓咔嚓的又在洞口掰下來幾塊木板，洞口擴(kuò)大一半。

方棋：“……”

怪、怪力少年??！

小孩拉著他的手，洞口很寬敞，兩人并肩爬出來一點(diǎn)也不擠。

從棺材里出來以后，方棋閉了會眼睛，適應(yīng)正午的陽光，舒暢的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

這時(shí)鴻元在他腳上、腿上摸來摸去，方棋不自在的低頭看他，正想問他干嘛的時(shí)候，方棋靜了。

之前在棺材里就發(fā)現(xiàn)小孩身上濕嗒嗒黏糊糊的，因?yàn)楣饩€昏暗看不清楚，他還以為他是因?yàn)榭峙鲁龅睦浜?，現(xiàn)在看來顯然不是那么回事！

鴻元身上的衣服幾乎被人用血潑過，有一滴沒一滴的往下滴血，手上也沾滿了血泥，整個(gè)人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一樣，居然比他還慘了許多！

方棋嚇了一大跳，聲音里不自覺帶著明顯的顫音。

“他們又打你了？！”

鴻元沒看他也沒回答，自顧自的掀開他的衣服檢查，看他的腳、小腿、大腿、胸腹、后背，最后連屁股都仔仔細(xì)細(xì)的摸過了，確定沒有別的傷口，才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句話小劇場

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