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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跨過火盆,幾級臺階之下放著一塊黑瓦。冰兒也許是怕他性子急不耐煩,在他身邊低聲道:“過了火盆便要踩瓦,踩了就可以拜堂了。”柏辰微微點頭。走到瓦片前,喜婆又拉長嗓音喊:“新娘踩碎瓦片,過往一切皆如云煙,未來日子幸福美滿~”以后幸福美滿……么?柏辰覺得這話對比他的現(xiàn)狀,很有些諷刺。用力踏在瓦片上,嘩啦一聲,瓦片四分五裂。喜婆喜笑顏開地宣布:“過火破煞皆成,新人進屋拜堂~~~”盡管她現(xiàn)在都沒見新郎出現(xiàn),可這不是她該管的事。這時,旁邊候著的那群婆子里走出一個穿著打扮像是領(lǐng)頭的,柏辰蒙著喜帕看不清她的長相,大概可以看出她身型豐腴,穿著深藍色的衣裙,雖樣式簡單,質(zhì)地卻不粗劣。這個婆子大概跟王嬤嬤一樣,在王府下人里的地位頗高。她走近之后躬身行禮,聲音聽起來溫溫和和,“奴婢見過小夫人?!?/br>林飛云簡單介紹:“這位是李媽。跟著王妃陪嫁來到王府多年,現(xiàn)在替王妃管理內(nèi)宅事務(wù)?!?/br>果然如此。柏辰禮貌道:“李媽好?!?/br>“小夫人不必客氣。”李媽依舊低著頭,態(tài)度也頗為恭敬,“王妃纏綿病榻,府內(nèi)也無其他成年女眷cao持小公子的婚事,只得由奴婢接手婚禮事宜,如有失禮不妥之處請小夫人勿怪。”柏辰道:“李媽言重了,婚禮諸事繁雜,辛苦您了。”他聽說康王只納過一個側(cè)室,那妾室年紀(jì)輕輕身體不好,已經(jīng)在幾年前去世。但他卻沒聽說王妃生病的事。李媽聽見這話,不由得抬頭,眼神中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又有一絲欣慰。這抹神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稍縱即逝。柏辰:……他從侯爺夫妻倆與冰兒的只言片語中分析出原主任性嬌縱,又有些頑劣,不肯好好念書,沒想到他不好的風(fēng)評竟然已經(jīng)傳遍了王府上下?本來就貍貓換太子換成了庶子,還換來個不學(xué)無術(shù)性格頑劣的庶子。他明白為何康王府和他那位“夫君”如此不待見他了。這口黑鍋,他是牢牢背住了。簡單介紹之后,儀式繼續(xù)進行。這應(yīng)該是王府的某個院子,地上鋪著精致的鵝卵石小道,周圍假山重疊,綠樹掩映,鮮花怒放,遠處的池塘邊垂柳依依,池中荷葉初見翠綠,只待小荷露出柔美尖尖角。一行人穿過荷塘上的石橋,又繞過精美大氣的回廊,來到了一個不大的廳里。廳里裝飾簡單,幾幅字畫比較引人注目,其中一幅掛在案桌墻上的“淡泊明志”的字更是立即吸引了柏辰的注意。這上面的字行筆鋒利,龍飛鳳舞,大氣磅礴,內(nèi)容卻如此修身養(yǎng)性。精分?可惜左下的名字和印章都太小,看不清是哪位高人所寫。“小夫人,您辛苦了?!崩顙尩穆曇繇懫?,柏辰這才收回目光,想起他的正事不是鑒賞書法,而是結(jié)婚。只是李媽的聲音中帶著心虛還有臉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歉意讓柏辰有些疑惑。他發(fā)現(xiàn)廳里只掛了紅綢喜字,點了龍鳳喜燭,準(zhǔn)備了敬拜天地的香爐。簡單敷衍,也在他意料之中。除了他們進來的一行人,這里沒有其他人。更沒有傳說中的新郎。此刻柏辰不禁有些懷疑這位“蕭公子”是否真的存在。喜婆也有些懵,她主持了不下百八十場婚禮,第一次遇見這樣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場面。饒是她經(jīng)驗豐富,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喜婆問李媽:“新郎倌呢?”李媽與林飛云相視一眼,李媽嘆了口氣,對著林飛云點點頭。“小夫人,請稍等片刻?!?/br>林飛云低頭說完之后,走進了內(nèi)堂。柏辰心道不會連拜堂都是跟這位林侍衛(wèi)吧?那不就等于是跟這個人結(jié)婚了么?這太荒謬了。片刻后,林飛云從內(nèi)堂出來,手里捧了一只……雞。羽毛五彩斑斕,雞冠鮮紅如血,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大公雞身上掛了大紅綢帶,滴溜溜的眼睛還掃了柏辰一眼。喜婆呆了,冰兒傻了,柏辰卻怒了。他也終于明白之前李媽說的失禮不妥并不是什么謙虛之語,事實更加惡毒。他可以不介意誰來接親誰來踢轎門,可讓他跟一只雞成親那就是赤、裸、裸的人格踐踏。哪怕他現(xiàn)在是“嫁”進來身份低微的侯府庶子,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受到這樣的侮辱。他竭力控制著情緒:“林侍衛(wèi),這是什么意思?”林飛云冷峻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窘迫,“小公子行動不便……”他有些說不下去。經(jīng)過這一天的接觸,這位侯府小公子并沒有坊間傳聞那般不堪,反而小小年紀(jì)就頗為沉穩(wěn)淡定。李媽也面露尷尬,不去看柏辰。“行動不便于是讓大公雞代替他跟我成親?”林飛云點點頭。“據(jù)我所知,只有未過門的時候未來相公死了,新娘卻執(zhí)意要入門才用公雞代替?!卑爻嚼淅涞?,“難道你家小公子突遭不幸?”“呸呸呸!”李媽立即道,“大吉大利,我家小公子還活得好好的?!?/br>“既然如此,又何須勞煩公雞?”李媽語塞,表情更加尷尬。林飛云硬起頭皮,“小公子臥床不起,無法拜堂。”冰兒突然哭了起來,“你們王府怎么可以這樣欺負人,怎么可以……我家小公子也不想嫁的?。 ?/br>喜婆心中也替侯府公子覺得委屈,這一路上都遭的是什么罪,臨了還要他跟公雞拜堂,王府的人也未免太仗勢欺人!“冰兒莫哭。”柏辰勸慰她,緊握袖子里的那根簪子,揭下蓋頭,“既然小公子臥床不起,那這婚就不成了罷。”什么臥床不起,擺明就是故意羞辱他,把對侯府的仇恨轉(zhuǎn)移到他一個人的身上罷了。“不成親那怎么行!”李媽驚呼出聲。“為什么不行?”柏辰淡定看著李媽,“人都起不來還成親作甚?你們也知道我是代替我二姐出嫁的,我本就不想攀王府的高枝。送我回侯府,婚事作罷?!?/br>“不行,這婚是一定要成的??!”李媽表情焦急,“算我求求您了,小夫人!”柏辰:“那就讓病榻上的蕭公子堅持一刻鐘拜堂?!?/br>“這……這……”李媽沒想到侯府小公子性子如此剛烈,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他又道:“要我跟這雞成親,決不可能?!?/br>柏辰已經(jīng)想好了,大不了是個死字。他已經(jīng)死過一次,不怕第二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