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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起身,過于沉重的身體拖累了她的動作,猛然的躲避險些讓她跌倒在坐席上。 封鞅連忙去扶,身子剛先前一點卻被喉嚨間一點冰涼的觸感擋住了去路。 她手里死死握住一根金釵,話音卻遠比那金釵更尖利,“你明知道鄒衍就在帝都卻知情不報,叛軍在帝都外公然行刺,你敢說和你一點都不知情?璽兒的死也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她曾經因為璽兒的死說過要將所有叛軍趕盡殺絕的話,可其實那金釵是殺不死人的,而她的手也抖得厲害。 封鞅不舍得緊逼她,便沒有繼續(xù)靠近,只看著她的眼睛堅定說沒有! “父親當初身為醴國的翰林,在醴國滅國后對鄒衍確實有過援手,但自從我與你在一起,封家所忠于的都只有大贏朝,鄒衍當初上門只不過是因為我的倒戈致使叛軍甘鹿野一戰(zhàn)大敗,他走投無路想用封家的過往要挾我!靈犀,我絕沒有背叛過你,郊外刺殺之事是我始料未及,否則哪怕是為了你,我也不會明知險境還放任榮王有半點閃失,更不可能不顧你和孩子的安危!”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一筆勾銷嗎?”合懿手中的金釵再近一寸,直直戳進他脖頸處的皮.rou里去! 她忽地冷笑一聲,“口口聲聲說愛我,可在你心里我其實是個傻子吧!一個你用三言兩語就能哄得團團轉的傻子,當初我撞見你與騫瑜互通書信,你怎么都不肯把信交出來,她也是你們的人對不對?可笑的是我竟被你一句苦衷就騙了過去......封鞅,如果阿玦再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親手殺你!” 他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已徑直墜入冰窖中去了,紅著眼眶不管不顧地抓著合懿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到懷里,任憑她大喊著要他滾開也不讓分毫。 合懿憤怒之下高高舉起手中的金釵狠狠刺在他的后背上,不算尖銳的釵頭刺破了厚實的冬袍子,刺進皮膚里并不深,可那一點原本應該微不足道的痛卻能夠直達到封鞅的心里去。 他低吼著出聲,猶如一只窮途末路的困獸,“靈犀我愛你……我知道錯了,我向你保證皇上絕不會有半點閃失,你信我最后一次,求你......” 合懿哭得肝腸寸斷,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只有一雙竭盡全力的拳頭一下下重重打在他身上,她重復著教他滾,而他卻越摟越緊,始終重復著對不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哭得累了,沒有了力氣也似乎沒有了魂魄,半垂著眼瞼癱倒在封鞅的懷里沒有半點動靜。 他松開些,拿手指去攏她散亂的頭發(fā),看著她的時候,眸中凝了化不開的哀致,低眉垂首將臉頰貼上她的額頭,眼睫輕顫間忽然滑下一滴清淚落在她的臉上。 合懿抬起手,看著掌心一抹鮮紅半晌,忽然平靜地說:“去向阿玦請罪,辭官,我會求他留你一命?!?/br> 封鞅停了會兒,嘴角彎起幾分苦澀的弧度,他說好,“明日朝堂之上我當眾請罪辭官,任何責罰由我一人承擔,只請公主保住封家滿門,封鞅感激不盡。” 這一夜,無人成眠。 兩個人同床共枕,卻各據一方,合懿知道封鞅沒有睡著,封鞅卻不知道合懿是醒著的,當時用盡全力也要抱在懷里的人,這會兒突然連靠近都不敢了,只能側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發(fā)誓要將她永遠刻在腦海里。 寅時時分,屋外忽地起了一陣喧嚷,雜亂的腳步聲紛至沓來,火光從窗戶透進寢室里,照亮了一室的驚疑。 “出什么事了?” 合懿睜開眼睛便見封鞅已起身往窗口處去了,他回身看著反應迅速的她一愣,隨即露出個安撫的淺笑,說沒事,站在窗邊往外看了眼,眉頭卻不自覺便緊皺起來。 屋外的人也正朗聲道:“在下裴嘉時奉皇上口諭,急召太傅大人進宮覲見!” 深更半夜,裴嘉時帶人氣勢洶洶闖了公主府的大門,若只是一道簡單的皇帝口諭,再急也不至于連派人通傳一聲都不能,定然是出大事了! 封鞅換衣裳時合懿也一并跟了過來,說她也要進宮。 進宮做什么呢?說到底還是怕他會出什么事吧……封鞅停住片刻,忽然轉過身雙手捧著她的臉徑直吻了下去,濃烈而纏綿,一寸寸都是難舍難分的眷戀。沒有言語,也不需要再去祈求她的原諒,因為原諒太過奢侈,他只要知道她還是深愛他的就夠了。 合懿最終還是沒去成,她站在昭和殿大門前,眼瞧著封鞅與裴嘉時等人的身影在回廊上漸行漸遠,最后連一點火光都尋不著了,只剩下滿庭清冷的夜風簌簌拂動樹葉的聲響,寂寥又凄惶。 寅時的太極宮仍舊籠罩在一片明煌煌的光芒中,封鞅自東偏門緩步進去,沿路未曾碰見一個值守的宮人,偌大的宮殿靜成一片死寂,直至踏進正殿,在通往丹陛的臺階上看到了頹然而坐皇帝。 封鞅行到近前恭敬屈膝跪倒見禮,皇帝聽著聲音抬起頭來,沒說讓起來,目光深不見底地在他面上掃過一回,忽然問:“太傅自入東宮至今已有幾年了?” 他答:“至今已近八年?!?/br> “八年……”皇帝喃喃重復了一遍,瞇著眼睛朝虛空望了會兒,再轉回來時陡然一冷,“八年時間只從少師到太傅,與你而言可是太過屈才了?” “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皇帝斷喝一聲,從上方扔下一張輕飄飄的信紙落在他的面前,“通敵叛國,欺君罔上,暗殺宮妃,你還有什么不敢!” *** 等待一定是這世上最煎熬的一件事情,合懿枯坐在昭和殿的椅子上,從天幕青黑到清晝獨白,每一刻都在后悔自己當時沒有堅持進宮去。 直等到辰時一刻,先前派去在宮門前守消息的小廝奔命一般跑進昭和殿,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面前,扯著嗓子喊叫了句,“稟公主,主子爺方才被押進刑部天牢了,城衛(wèi)司的人也正往寧園抄家去!” 合懿一霎差點從椅子里滑下來,幸好被松青一把抓著胳膊撈住,壓根兒顧不上說什么其他的,火急火燎起身邊往外走邊吩咐小廝立刻去備馬車,出了府門便直奔宮城而去。 不料馬車在宮門前被攔了路,因皇帝有令,長公主不得入內。 守門的侍衛(wèi)斬釘截鐵分毫不讓,公主府的令牌失了效用,小廝沒法兒,扭過身來詢問合懿是否打道回府,卻聽里頭傳出來破釜沉舟的兩個字,“硬闖!” 合懿根本沒避諱著兩旁的侍衛(wèi),反而就是要讓人知道她今日決意進宮,沒有人能攔得住。 侍衛(wèi)為皇帝盡忠,但若因此爭執(zhí)真的傷了長公主,等皇帝緩過來氣性兒了,他們約莫還是罪責難免……兩相權衡,一侍衛(wèi)統(tǒng)領命人撤了劍戟,孤身一人行至宮門正中央,意思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