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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他說得粗俗,當時不動聲色,過了幾日,便搶了他新奪的隊長之位,宋長灰頭土臉之余還不知自己哪兒又得罪了這小煞星。對林神愛的敵意,穆子石安之若素,甚至偶爾笑嘻嘻的激一激,他是太子親自教導,東宮諸賢薈萃中長大的,這等無知草寇哪值一哂?當下懶洋洋的笑道:“她自然是要找麻煩的,只不過拿我沒辦法,我是寨中糧臺,她唯一比我強的就是身手,可我又不是野狗,才不會跟她動手……何況大當家早安排了兩個身手不錯的寨眾跟著我?!?/br>齊少沖頗為無奈:“你也別太肆無忌憚的氣她……狗急了還跳墻,何況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賊?”穆子石抬起頭,眼眸彎彎的笑得狡猾:“這女人雖狠,卻沒有哥舒夜破那股瘋勁兒……她還有所求,所以有所顧忌,再說了,我有你這個好兄弟撐腰,可謂百無禁忌?!?/br>他雖初任糧臺,但東宮數(shù)年,戶部舉國之財賬都能盡數(shù)揣摩爛熟,更在予莊歷練了生意往來經(jīng)營瑣事,因此甫一走馬上任,便毫無牽掣生澀之處,山寨銀錢財帳盡皆井井有條脈絡分明。短短數(shù)月,哥舒夜破雖不言語,心中卻是既服且驚,楊斷子也酸不溜丟的下了個天生奇才的批語。左拾飛不懂這些,卻感覺風林營這些日子人吃馬嚼衣甲兵刃格外的寬裕有容。穆子石又懂得拉攏人心,為人處事與那冬烘祝大一比堪稱天壤之別,他不像祝大摳摳索索拿著雞毛當令箭,每一個銅板都活像從自個兒肋骨條上生扯下來血糊糊的rou痛,反而廣施惠澤,趁著置辦年貨,從寨中四梁,到風林營校尉,再到關卡守衛(wèi),無不分潤豐足。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林神愛帳下女匪,人人都多分一兩銀子,名曰:簪花銀。名字既美,用意更貼心,眾女無不歡欣暗喜,雖在山中跟糙老爺們兒一般的cao練打劫,但畢竟是紅顏綠鬢,多少都還存著一份翠靨眉兒畫心字的細膩情懷。穆子石做事滴水不漏,連林神愛也得了這筆簪花銀,捏著這一塊銀子,林神愛胸|脯起伏,如意鉤刷刷揮動,銀子化為粉末落了一臉,好好一朵黑牡丹成了霜打茄子。兩人閑聊了一會,見天色已然不早,穆子石起身換了衣服,又戴上一頂狐皮大帽,裹好大氅準備出門。齊少沖送到院子外,再三叮囑:“你凡事小心些……我等你回來!”穆子石回頭見他臉色峻然,心中一悸,卻笑道:“放心罷!這些年我哪有吃過半點虧?”齊少沖眉頭舒展了些:“也是。”說著話腳步卻不停,與他并肩而行,送出老遠去。穆子石也有些莫名的舍不得,略一思忖,輕聲道:“少沖,過了年你就十四了……四哥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有定國安邦之能,治平宮處理政務代批奏折,朝臣人人服膺?!?/br>齊少沖嗯的一聲,不知該如何作答。穆子石道:“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你不能再呆在這里……既是投身軍營,為何不去雍涼?”齊少沖眼睛一亮:“是,雍涼軍治兵打仗首屈一指,若能投身其中,倒是再好不過的錘煉?!?/br>穆子石停住步子,腳尖輕輕踢了踢地上積雪,搖頭道:“君王有治世之能即可,未必要有率軍之才?!?/br>“我想你去雍涼,一則是不愿你繼續(xù)呆在南柯山……這半年猶可,將來重回大靖宮,抹去也不為難,要是再多呆個幾年,好比久入鮑魚之肆,必淪為天家之恥,我豈不是辜負了四哥對你的期許?”齊少沖道:“不會,利刃割水而刀不損鍔,只要內不喪志持心明定,無論浮沉何境,我永遠是齊少沖。”穆子石凝視著他,笑道:“我知道你不會變得一身匪氣,但銷骨口中鑠金舌上,更有朝中御史風聞奏事,古有流|氓皇帝,難道以后你要做山賊君王?”齊少沖張口欲言,穆子石卻打斷道:“二則烽靜王既與南柯山勾結,不久定會有所舉動,你若在雍涼軍中,或許能探到齊襄的兵鋒所指,到底是齊和灃還是承天殿那把椅子?只要深入局中,或許就有隙可趁,成為你重歸宸京的契機?!?/br>遲疑片刻,嘆了口氣:“不過他若有謀篡之心,你就好比羊入虎口,危險重重……”齊少沖只問道:“我若走了,你呢?”穆子石道:“哥舒夜破哪會放我走?我自然是留在南柯山?!?/br>齊少沖搖頭道:“那我不走,你一個人孤身在此,我不放心?!?/br>穆子石目光陡然凌厲:“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你永遠成不了大事。”85、第八十三章齊少沖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卻什么都沒說,穆子石心中略感煩躁,齊少沖年歲漸長,不似幼時在自己面前一清到底,總是掩藏著些許心思連自己都不予告知,一時隱約有失落之感,也不再理會他,轉身大步而去。齊少沖獨立雪地,漆黑眼睛里滿是堅定之色,心已動情,雖不能縱,卻更不該自欺。情由心生,勢因志起,動了情又如何?未必沒有并肩天下的一日!穆子石進得議事廳時,師爺?shù)热吮M已在座,左拾飛正翹首相盼,水香低著頭一碗碗的喝酒,面容頗顯憔悴,但居中尊位卻不見哥舒夜破的人影。左拾飛喚道:“快來!就差你啦……你再不到,我就準備親自去請了?!?/br>穆子石走過去,席面甚是豐盛,尋常菜肴外,又多了諸般野味山珍,當下笑問道:“大當家還沒到,急什么?”楊斷子會做人,自穆子石任職糧臺,他雖說不上待之親熱,卻也禮數(shù)無缺,忙答道:“大當家不會來的,每年此時,他都獨自在屋里陪伴家人亡靈?!?/br>左拾飛倒了一碗酒遞給穆子石:“大哥這樣慣了,一會兒我給他送些吃食就好。”酒是好酒,一碗倒?jié)M但見琥珀玉液濃滑綿稠,穆子石端起,只覺一股酒氣撲鼻,忙擱下碗:“這一碗下去我可就醒不過來了?!?/br>左拾飛指了指林神愛,笑道:“你看水香哥,以前也不怎么喝,今天是何等的英雄氣概!”楊斷子笑瞇瞇的給林神愛又倒?jié)M一碗,小眼睛亮晶晶的直冒綠光,林神愛一揚脖,喉頭都不用吞咽,直接就倒了進去,眼神迷迷蒙蒙的,手卻穩(wěn)定如磐石。穆子石料定他二人席后多半會有一場風月較量,楊斷子迷戀林神愛,一心想灌醉了成其美事,林神愛從不稍加辭色,卻不知酒醉力乏后會不會悶聲吃這一個啞巴虧?左拾飛奇道:“你笑什么?”穆子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