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9
很,你別擔(dān)心。”穆子石笑道:“我擔(dān)心你干什么,只不過隨口問一下罷了……對了,是誰帶你來這兒的?大當(dāng)家知道么?”齊少沖指了指不遠處:“左大哥帶我來的,哥舒夜破應(yīng)該不知道?!?/br>左拾飛正站在一棵樹下,沖穆子石咧嘴一笑,神色卻頗為緊張。穆子石輕嘆道:“瞞不過哥舒夜破的。”攜著齊少沖的手走近左拾飛,道:“多謝你送少沖來見我,只怕會連累到你?!?/br>左拾飛道:“你現(xiàn)在不是學(xué)著做糧臺的賬么?也是寨子里的兄弟,大當(dāng)家不會怪我?!?/br>穆子石搖了搖頭:“少沖有你,我已然十分放心,以后沒要緊事,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br>齊少沖頗為不舍,眼睛只盯著他愣愣的不說話。屋里祝大先生吃飽了飯,深覺春困如山倒,悠悠然溜達出來,喊道:“僮兒,刷便壺!”穆子石忙應(yīng)道:“且待我送走梭子爺?!?/br>齊少沖聽得清楚,黑眼睛里登時冒出火來:“這個老冬烘讓你刷便壺?”穆子石笑道:“你聽岔了,是喝酒的扁銀酒壺……祝糧臺午睡前總要喝一壺的?!?/br>看齊少沖似有不信之色,沉下臉道:“我是給人刷便壺的人么?”齊少沖忙大力搖頭:“不是!”穆子石揪著他的衣領(lǐng)轉(zhuǎn)過他去,又推了一把,道:“那你就不要胡思亂想,滾吧!”齊少沖聽他話聽習(xí)慣了,果然拔腳就走,穆子石強忍笑意地跟上,卻扯了扯左拾飛,低聲道:“喂,有虱子么?”左拾飛既羞且急:“沒有!我可干凈了!”穆子石瞥他一眼:“沒有就沒有,你臉紅什么……幫我捉十幾只虱子,明天給我?!?/br>齊少沖一旁插嘴道:“哥你要虱子做什么?”穆子石淡淡道:“沒見過,稀罕。”齊少沖于是就很見過世面的笑了笑,道:“虱子算什么,我這些時日還見著跳蚤了呢!”穆子石來了精神:“那再給我捉十幾只跳蚤?!?/br>這回連左拾飛都忍不住了:“你到底要做什么?”穆子石笑得眼睛彎彎的,墨綠的波光粼粼一閃:“等等便知。”左拾飛和齊少沖雙雙打了個寒戰(zhàn)。祝大先生攏了攏衣袖,都夏天了這山風(fēng)怎地還如此邪性的涼颼颼?端的是古怪。祝大先生是看不起梭子這等莽夫的,因此第二日中午見左拾飛在屋外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只摩擦了一下鼻尖哼的一聲,長衫掃著門檻就自行進屋不予理會了。穆子石代他送客,手里握著左拾飛剛?cè)囊粋€布包,笑語焉焉的禮節(jié)周全。這天穆子石刷便壺刷得格外細致,紫銅壺綻放出細膩沉郁的光澤,真用來泡茶都不覺得齷齪了。而伺候祝大先生小解時,更是殷勤,竟以器就物,不用祝大屈駕費一絲力氣。祝大心中有些打鼓,難不成自己春風(fēng)化雨的功力非凡,將這頑石點成了甜糯米?正蹊蹺不得究竟,穆子石抬頭一笑,月映春江清氣迫人,倒叫祝大先生老臉一紅,一泡尿也撒得頗不自在。入夏后晝長夜短,白天好不讓人困倦,木魚年幼,七竅被瞌睡蟲占滿,整日價的雞啄碎米兔搗藥,祝大先生雖年老覺少,卻也提不起精神來,腦漿被糖絲黏住了一般,看人的眼神都是入了定的。唯有穆子石精神奕奕,將書房里的歷年賬冊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算,兩只黃銅算盤嘩啦啦一抖左右開弓,檀木珠子噼里啪嗒比樹梢蟬鳴還要熱鬧。祝大先生本愛藏私,根本就不愿收徒,但又不敢拂逆大當(dāng)家之意,對此只得睜一眼閉一眼,卻經(jīng)常吩咐穆子石斟茶倒水以作sao擾。穆子石也不暴躁,要茶就茶要水就水,只要讓他一沾賬冊的邊,宛然就是殷勤佳弟子,若有看不懂的,也不憚于恭恭敬敬地請教。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他每次發(fā)問都是不偏不倚正中妙處,祝大原搭好了架子打算十成中只給他講個三五成,但被他一問,往往就忍不住地急于將真知灼見抒發(fā),結(jié)果便是淋漓盡致地講個底兒掉門兒清。事后老頭兒反應(yīng)過來,難免自抽幾記老臉蛋,偏偏又不長記性,再故態(tài)復(fù)萌,遂再自批兩頰,久而久之祝大也不跟自己較勁了,歲月的大砍刀已經(jīng)把自己拍成了油腌鹽漬的舊糠爛谷,何苦跟個青蔥水嫩剛發(fā)芽的風(fēng)華正茂爭一日之短長?他漸漸歇了心氣神,賬務(wù)上也就不再存心為難,但人一改性就有麻煩,不知怎地這些時日以來,祝大先生開始有了暗疾。這暗疾說也簡單,不過奇癢難耐而已,惜乎癢的地方十分難以啟齒,卻是萋萋芳草藏鳥處。祝大先生恪守孔門四戒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等暗疾自然是不能向外人道的,因此穆子石夜間伺候的活兒幸得免之,但臥榻之側(cè),總聽得指甲撓過皮膚的刷刷聲,深夜寂靜中煞是恐怖,穆子石輕巧地翻了個身,笑得堪比剛偷了七八個大雞蛋的小狐貍。祝大先生以堅強的忍耐力和鐵錚錚的羞恥心硬熬了一個盛夏,待金風(fēng)悄來落葉綴山時,終于崩潰了,這天偷偷備下熱水和剃刀,把自己鎖在臥室里,關(guān)窗閉戶點亮油燈——自然不是給大頭削發(fā)當(dāng)和尚,只是打算將小頭剃度干凈,先生的想法很正確,毛之不存癢將焉附?穆子石何等心明眼亮,一見這陣仗就打從心眼兒里笑開了。當(dāng)年他在東宮時不說肆無忌憚,卻也敢于上欺齊無傷下戲各屬官,這幾年流落民間不得不作蟄伏謹慎之態(tài),不彈此調(diào)久已,但對上這樣一個冬烘先生,不作弄一二都對不起太子慣出來的脾氣。一時就笑嘻嘻地喚來木魚:“你猜先生在屋里干什么?”木魚咬著手指:“吃鳥蛋么?”這孩子近日著迷于烤鳥蛋吃,滿腦子除了鳥就是蛋,不想歪打正著一語中的,穆子石笑得腸子都快斷了,夸道:“真聰明……你想吃么?”木魚滴了一串口水:“想?!?/br>穆子石指了指窗戶:“門被先生反鎖了,你從這兒爬進去問先生要鳥蛋吃罷,不過先生肯定會沖你發(fā)脾氣,你怕么?”木魚愣愣道:“怕的……”穆子石諄諄善誘道:“怕什么?先生又不咬人,你拿了鳥蛋就跑,他便是生氣,也追你不上。”木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兩條小短腿,點了點頭。穆子石躡手躡腳,帶著木魚走到窗下,給木魚一個溫柔而鼓勵的眼神,木魚撅著屁股就爬上了窗沿。只聽屋內(nèi)祝大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