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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晚上就給你剝好不好?”說著輕手輕腳的幫他換好衣服,又用熱手巾揉了一把臉,穆子石覺得精神一振,嘟囔道:“幸好先生打的不是右手,要不然那十篇大學(xué)可就麻煩了?!?/br>碧落安頓他坐好,端過飯菜來,只讓他歇著,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喂他,一邊問道:“烏大人為何打你?”穆子石無比享受這種半母半姊的溫柔,很是填補了自小以來缺失的情感,當(dāng)下搬著繡墩往前移了移,幾乎偎依在碧落身上,故意顯出幾分委屈的神色來:“背書的時候聲音抖了一下?!?/br>碧落偷偷啐了一口:“烏大人最是不講道理……難怪人長那么丑,眼睛足有針眼兒大呢。”舀了一勺鮮魚湯送到他嘴里,又憂心道:“背書抖上一抖都要打手心,那以后可怎么辦呢?總不能一直挨打吧?”穆子石反安慰她道:“不打緊的,我既知道先生嚴格,下次就不會挨打了?!?/br>碧落一雙杏子眼中似有不信,嘆道:“像我這樣小門小戶的出身,也沒挨什么打罵,從小都是父母兄長捧著長大……你還是侯府的小公子呢,進得宮來,卻要遭這等罪!爹娘知道了,可得有多心疼?”話音未落,穆子石一口香菇冬筍燉雞蛋嗆住了,一點兒沒糟踐的噴得碧落滿前襟都是,自己看看碧落優(yōu)美的胸線上一塌糊涂,又羞又惱,直咳得面紅耳赤。碧落嚇壞了,忙擱下碗勺,也顧不得衣服臟,輕拍穆子石的背,又揚聲吩咐另幾個宮婢進來收拾。亂糟糟的一團忙過,穆子石低聲道:“碧落jiejie,以后別提我爹娘好么?”碧落人情世故甚是練達,從穆子石的失態(tài)已隱約知曉,想是自己方才說錯了話,點頭道:“是?!?/br>從此行動言語間更多了幾分小心。14、第十二章到了晚間,碧落掌上數(shù)盞明燈,穆子石端坐在書桌前抄書——他人太小,普通桌椅實不堪用,齊予沛特意吩咐定制了矮桌短椅,碧落又連夜縫制了厚錦墊子,免得咯著rou。碧落一旁剝著松仁,又一粒粒揉去細皮,放入一個小瓷罐里,留著給穆子石當(dāng)零食吃,偶爾起身腳步輕快的剪剪燭芯,為他端上一碗八寶酥酪。暖閣里只一片安靜,穆子石一旦溫書習(xí)字,便氣定神凝的專心致志,就連齊予沛悄聲進屋也完全沒有發(fā)覺。碧落起身行禮,齊予沛卻置指于唇,示意她不必出聲。齊予沛未時起就在治平宮中協(xié)助齊謹佐理聽事,齊謹一邊批閱奏折處置政務(wù),一邊指點問詢,一些并不難辦的事宜也會讓他自行處置。一直忙到酉時三刻,齊予沛方離開治平宮,一回來就聽說穆子石今兒挨了烏世桂的打,想了想放不下心,故在去兩儀宮之前,先來穆子石這兒看看。走到穆子石身后,見他根本無暇他顧的一無所知,只懸腕一筆一劃的寫著,筆端如懸針垂露,小手握得筆管死緊,倒是一點兒不吝惜精氣神。齊予沛瞧了半晌,見他手腕微顫,想是已疲累不堪,當(dāng)下笑了一笑,輕聲道:“你這樣可不成。”說罷從身后伸手握住他的手,穆子石回頭見是他,不禁驚喜交集:“殿下!”齊予沛道:“你握筆太緊,如此費力而澀滯……需知指欲實,掌欲虛,管欲直,心欲圓,讓左側(cè)右,意前筆后?!?/br>說著撥了撥他的手指掌心,溫言道:“明白了沒?”穆子石點點頭,依言而行,轉(zhuǎn)折運筆之際,果然舒暢很多,齊予沛拿起他寫滿的紙張看了幾篇,道:“字間架構(gòu),行白疏密,你還得多下功夫……改日讓烏先生好生指點你,他可是當(dāng)世書畫大家?!?/br>穆子石擱下筆,歡歡喜喜的說道:“烏先生肯教,再好不過!”齊予沛見他提到烏世桂并無異狀,不由得笑問道:“你上了好些天的書房了,覺得烏先生怎樣?”穆子石道:“先生極好,學(xué)問更是高山大河?!?/br>齊予沛嗯的一聲,卻帶著幾分戲謔道:“你被打了手心,不記恨他?”穆子石不假思索,道:“先生今日一手板,子石心甘情愿,一則烏先生是真心相授,二則我有錯在先,但他也只打得這一次,我以后絕不會讓先生再找到理由打我,既不會再打,我又何必記恨?”齊予沛意味深長的一笑:“如此說來,他若再打你,你就會記恨了?”穆子石一怔,臉色頓變,歷來朝廷民間都講求尊師重道,先生打罵學(xué)生,那好比父責(zé)子,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學(xué)生若敢心懷不滿,已是誅心大錯了,若還有只言片語的悖逆頂撞,更要被世人指摘棄若敝屣。一念至此,忙想矢口否認,卻又不愿對齊予沛撒謊,他心底深處,的確是容不得烏世桂再打自己哪怕一次。事實上,自打從穆家別院出來,穆子石就暗自發(fā)誓,寧可夭折而死,也斷斷不要被人任意毆打辱罵,若有一日能青云直上,更不會輕饒寬恕那些曾經(jīng)過往的惡意欺凌。齊予沛看穆子石咬著嘴唇,一臉不自知的倔強狠色,心中不但沒有絲毫反感,反而十分惺惺相惜的投契,靜靜看著他的眼睛,沉聲道:“子石,你在我面前,不必有任何隱瞞害怕……你無論怎樣,我都很喜歡。”穆子石眼神湛湛的清亮,有些遲疑,卻又極想相信:“殿下你不騙我?”齊予沛想起初見那次,他也是哽咽著問“你不騙我?”,不禁苦笑道:“為什么總疑心我會騙你呢?”穆子石猶豫著:“可以說么?”“自然可以,子石跟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你跟齊無傷不就是這樣么?”齊無傷三字吐出時,齊予沛聲音里已微露妒意。穆子石思忖片刻,仰起臉來,笑容清甜得像含著一粒冰糖:“因為殿下看著就很會騙人,世子看著就很呆?!?/br>齊予沛怔了怔,胸中無數(shù)典籍策論過了一遍,愣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半晌低咳一聲:“你繼續(xù)寫字?!?/br>肅立暖閣門口的碧落恭送太子回來后,悄聲問道:“小公子跟殿下說什么了?怎么殿下笑那么開心?”穆子石也不知賭對了不曾,頗有些惴惴之意,忙道:“真的?他是笑著走的?”碧落點頭:“真是少見呢,太子殿下雖說素來溫和,卻也莊重得很……可見心里是真高興的。”穆子石放下心來,咬著筆頭笑了,一醒過味,卻發(fā)現(xiàn)嘴里又辛又涼,竟是咬了一嘴的墨。碧落失笑,忙拿溫水讓他漱口,他卻頑皮,趁碧落彎腰拭擦自己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