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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多待,只是臨走前一顆心還懸著,想了想,忍不住問:“一個人沒事?” “沒事,我可以一個人。” 顧酌又問:“那明天我讓愿姐過來?” 現(xiàn)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好像除了這樣也沒別的辦法了。 可是,“心愿jiejie也要工作。” 顧酌說:“她自己的店,老板娘,可去可不去?!?/br> “嗯,”聞渺點頭,眼中酸澀,“謝謝你,也謝謝心愿jiejie。” 快十點了。 “我不動他們,你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休息。” 這種時候,除了順著她的意,不然還能怎么辦? “謝謝?!甭劽煺f。 顧酌看著她:“小復讀機。” 聞渺艱難地揚了揚唇角:“晚安?!?/br> 顧酌走了很長時間,聞渺才起身去臥室拿了衛(wèi)生紙走進衛(wèi)生間。 換好。 丟廢紙時,她看到垃圾桶里的東西。 登時輕輕“啊”了聲。 他看到了吧? 尷尬撲面而來。 熱度瞬時從臉頰傳到耳根,一時間耳熱心跳。 小姑娘慢吞吞地抬手捂住臉。 捂了會想起來自己沒洗手,立即嫌棄地“啊”了聲,起身,顛婆著走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讓水嘩啦啦流。 怔怔看著自己的手。 完全被紗布包裹住。 怎么洗? 尷尬到大腦短路了嗎? 越想越覺得尷尬。 她小心用手指沾了點涼水拍在臉上,降溫。 降完溫,她把水龍頭關了,靜靜看著鏡子里眼圈紅紅,狼狽又頹敗的自己,尷尬著尷尬著突然笑了起來。 算了,算了。她認了。 反正。 狼狽,難堪,軟弱,好的不好的,哪一樣沒被他看過,再來個尷尬也沒什么影響。 還能湊個滿漢全席。 誰叫每次都能恰恰好遇到他呢。 ☆、噩夢(二合一) 聞渺做了一個熟悉的夢。 夢境的地點是她和聞晨住了將近十一年的舊樓樓梯道, 時間是早秋的某個黃昏。 她能看到窗外泛黃的樹葉子和昏黃的光線。 一開始, 夢境靜止無聲, 定格成一幅幽暗靜謐的畫。 她站在逼仄的樓梯道盡頭, 垂眸向下看―― 下方的空地上,正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 是聞晨。 長期抽煙酗酒讓容貌絕世的女人日益消瘦。 夢里的聞晨,很瘦很瘦, 幾乎皮包骨,眼窩深深凹陷進去。 她內(nèi)心平靜地看著已經(jīng)離世五年的mama。 墻角邊堆著很多廢銅爛鐵。 聞晨的頭,就緊挨著那堆銹跡斑斑的大鐵塊。 刺目的鮮血從聞晨腦后突突突往外冒,染濕了早秋的薄毛衣,又蜿蜒著向前淌了一地。 因為是真實發(fā)生過的,而且這段記憶被翻來覆去的拎出來復習。 所以即使是在夢里, 她潛意識里也知道這是怎么了―― 聞晨從十三級臺階跌落下去, 頭部狠狠砸在鐵塊上,當場血流不止。 她還看到了十一歲時候的自己。 就瑟縮在角落里。 同樣瘦骨嶙峋,臉色是病態(tài)的慘白。 小時候的她, 額角也在冒血, 頭發(fā)上隱約可見幾塊碎玻璃。 血痕爬滿半張臉。 觸目驚心。 她抓著手機,坐在臺階上一眨不眨地看著聞晨,眼底寧靜無波, 猶如一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畫面才開始出現(xiàn)裂痕。 咔噠咔噠…… 詭異的指針轉(zhuǎn)動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眼前的場景,開始像播放電影一樣向前推進―― 聞晨費勁地伸出手,氣息奄奄地說:“渺渺, 撥,撥120……” 然而“渺渺”卻無動于衷,長長的眼睫輕輕顫著,唇色比之前蒼白。 看見女兒這樣不顧她的死活,聞晨徒然提聲,撕心裂肺地沖她吼:“快啊!” “渺渺”置若罔聞,依舊呆呆地看著。 聞晨惱怒的聲音持續(xù)不絕,她忽然露出一個解脫的微笑。 這一瞬間,她與“渺渺”有了共鳴,她們內(nèi)心的聲音重合了: 死了,她就不會再挨打、不會再鮮血淋漓了。 大概是這個微笑給出的答案太過明確,聞晨慌了,表情一下子變得猙獰,絕望和不可置信瞬間爬滿她的臉。 她腦后的血流得越來越兇。 剛才那一陣叫喊聲似乎消耗掉她所有的力氣。 她虛弱地閉上眼,胸脯劇烈起伏著,呼救聲越來越微弱。 眼淚奪眶而出,她絕望地求:“渺渺,救我,救救mama,寶寶……” 這句話一出現(xiàn),她就感知到:“渺渺”內(nèi)心動搖了。 小女孩發(fā)著抖,慌亂地按下“120”。 就在“渺渺”把手機放到耳邊的時候,聞晨突然抬眼盯著站在高處的她。 下一秒,聞晨瞬間轉(zhuǎn)移到她跟前,伸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回光返照似的聲嘶力竭地質(zhì)問:“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 聞晨下了狠手。 就算是在夢里,她都能感受到那種被人用力按壓喉管而無法呼吸的窒息感。 這時,三人夢境突然憑空闖進幾個外人。 是那群今晚用貓叫聲騙她的女生。 她們排列整齊站在樓梯中段,動作一致地仰頭看著她和聞晨,臉上掛著一模一樣的詭異笑容。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死亡前幾秒,夢境迅速坍塌,夢里的世界驟然碎裂,很快變成了虛無的黑洞…… 一陣可怕的窒息感把她從夢魘中拖拽出來。 聞渺猛地睜開眼睛。 痛苦還來不及收起,完完整整凝固在布滿細汗的瑩白面孔上。 客廳的燈還亮著,眼睛毫無防備受到強光照射。 條件反射,她抬手覆在臉上。 些許光亮從五指空隙里透出。 “救救mama,寶寶……” “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 夢里的聲音并沒有隨著夢境的消散而消失殆盡,連同叫囂的心跳聲陰魂不散地撞擊耳膜。 她用另一只手緊緊捂住胸口,試圖讓狂跳的心臟平復下來。 被噩夢嚇醒的大腦像年久失修的機器,運作遲鈍。 過了半晌她才反應過來―― 此時此刻,她正躺在某市某小區(qū)某樓某房間的客廳沙發(fā)上。 身上還蓋了一床暖融融的小毛毯。 口干|舌燥。 緩了差不多兩分鐘,聞渺費勁地爬起來倒水喝。 一杯涼水下肚,心跳終于平緩了不少。 放下杯子,她又坐回沙發(fā)上繼續(xù)發(fā)愣。 大腦發(fā)脹,夢里的畫面不受控制的在腦中一遍一遍回放。 過了好久。 她看了一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