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7
向她,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以手抵唇,將頭都偏了過去,青白的指節(jié)上那一枚玉扳指瞬間被潑上了幾縷血絲。顧懷幽連忙取來一旁的清茶上前喂他飲了幾口又漱掉,桃花樹下頓時灑了斑斑點點帶血的水跡,柳拂衣面色愈加蒼白了三分,看去直如白晝鬼魅。他倚著輪椅,壓低了修長的眉,柔聲道:“我想喝酒?!?/br>這話拖得幽然,倒似在向她撒嬌一般。顧懷幽心頭一顫,在他身畔蹲了下來,好像面對的是一個小孩子,“公子,你的病體不適宜飲酒?!?/br>柳拂衣抿了抿唇,目光柔潤帶著水汽,“以后也不可以么?”顧懷幽頓了頓,道:“以后也不可以?!?/br>柳拂衣輕微地嘆息一聲,“那人生還有什么樂趣。”顧懷幽沉默了。蘇寂便這樣冷眼看著他們一問一答,連呼吸都是輕緩平靜的。柳拂衣終于再度朝她投去目光,微微笑著搖了搖頭,“小蘇,你好像瘦了?!?/br>“我來要回我的孩子?!彼渎暤?,根本不愿與他多作寒暄。柳拂衣的眸光沉了沉,卻并不似生氣,而只是寥落地擺了擺手,“幽兒。”顧懷幽看了看蘇寂,卻沒有挪步。“幽兒,去。”他又重復(fù)了一遍。顧懷幽咬了咬唇,當(dāng)即退下。片刻之后,她抱著那仍在熟睡的孩子走來,蘇寂的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但見她將孩子交入柳拂衣懷中,柳拂衣眼光溫柔如水,輕輕拍哄著他,顧懷幽又看了蘇寂一眼,轉(zhuǎn)頭離去。桃花驚泣如紅雨,花下男子秀如碧樹,抱著孩子的模樣輕柔祥和,簡直好似他的父親一般。若不點破,誰能想到這孩子的父親就是他殺死的?蘇寂劍交左手,低聲道:“你要怎樣才肯把他還我?”柳拂衣卻沒有回答,只是道:“昨夜這孩子吵鬧了一整晚,實在煩得很,現(xiàn)在總算是不鬧了?!钡仄沉怂谎?,“小孩子,還是這樣比較可愛?!?/br>蘇寂渾身都在發(fā)抖,“你——你對他用了什么?!”“小蘇何必驚慌?!绷饕螺p笑道,“只是一點安眠的熏香罷了。”“他還只是個孩子——”蘇寂驚聲道,柳拂衣卻忽然以指并唇,瞇著眼睛道:“你小聲些,休要吵醒了他,待會他若又哭起來,我可不保證……”“?!钡匾宦?,短劍被拋擲在地,蘇寂陡然朝他跪了下來,“咚咚咚”便磕了三個響頭。柳拂衣驚愕地看著她,心底好似竄上一絲極痛、極重的恨,恨得他五臟六腑都絞緊了。“公子,念在十年主仆情分,我求您放過他。”蘇寂抬起頭來,鬢發(fā)已微亂,“不論我和蕭遺過去怎樣得罪了您,我求您不要遷怒于這個孩子?!?/br>她定定地注視著他,目光里竟沒有袒露出絲毫的驚惶或膽怯。他突然又咳嗽了起來,好像要將心肺都隨血咳出,桃花紛紛然落在他足畔,像是將他的魂魄都埋葬了一般。她的姿態(tài)是那么強硬,如三年前的長劍毫不示弱地插入他心臟,他竟至于無言以對,而只能痛苦地咳嗽。主仆……情分……得罪……遷怒……蕭遺。無數(shù)零碎的詞匯在他腦海中明明滅滅,宛如陌上漸漸黯淡的花鈿。他不知道光陰已過去了多少年,而他就如世外的一位孤客,便這樣怔怔然看著懷中小孩的薄唇秀鼻,低聲道:“果然是他的孩子?!?/br>蘇寂不言,只咬緊了唇盯著他的動作,全身都繃緊到了極點。“他叫什么名字?”柳拂衣忽低聲發(fā)問。蘇寂一字字道:“姓蕭,名棄?!?/br>柳拂衣嗤地一笑。“小蘇,你真是沒文化?!彼Φ?。蘇寂的眸光怪異地一沉。“你平常怎么叫他?”柳拂衣一笑,便如春風(fēng)都回暖了,桃花一時都不再翩飛,而只靜靜地襯著他清雅容色,“棄兒?”蘇寂道:“他本來就是棄兒?!?/br>“至少還有個關(guān)心他的娘親?!绷饕螺p輕地道。蘇寂實在有些不耐煩了,“你又不是他爹,他叫什么名字你也來管?”沉默。柳拂衣面上浮出幾分駭人的青白。蘇寂瞬時又緊張起來,生怕他一時怒起便將孩子摜在地上,這樣的事情,他做起來絕不會有分毫的猶豫。然而他最終卻只是閉了閉眼,聲音低了下去,“小蘇,我此番請你來,是想與你做一筆合作?!?/br>蘇寂冷笑,“洗耳恭聽。”柳拂衣微微蹙眉,似是思量了一番,方緩慢開口:“你可知道是誰殺了血燕子伉儷?”蘇寂抬了抬眉毛,卻不回答。柳拂衣低聲笑了笑,“小蘇冰雪聰明,這三年想必也查清了不少事實吧?我也聽夢覺說了一些,便想我的小蘇真是長大了,分析得頭頭是道,連孤竹君都能查出來——“孤竹君確實是條老狐貍了,小蘇你看,你要報仇,有幾分勝算?”蘇寂仍是不言。“啊,是了。當(dāng)然,你的仇人里還有我?!绷饕碌托?,“你當(dāng)然不會與我說這些打算?!?/br>蘇寂終于冷冷發(fā)話:“你與孤竹君,不過一丘之貉罷了?!?/br>柳拂衣卻淡笑著搖了搖頭,“非也非也,他是武林名門,而我么,不過一介生意人罷了。”“做生意的目的是什么?獲利而已。我當(dāng)初攙和血燕子之事,無非為此;我今日找你同殲神仙谷,亦無非為此?!彼朴迫恍χ笆鲁芍?,你要殺我剮我,都悉聽尊便——如此條件,可還入得你眼?”蘇寂的目光狠狠一震,握劍的手心里漸次滲出了汗,“我卻沒什么能給你的?!?/br>柳拂衣輕輕伸出了一根食指,晃了晃,“與我做一年夫妻。”“你無恥!”蘇寂的臉剎那全成了慘白之色,全身都在顫抖,“你便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我不殺你?!绷饕碌托?,手卻悄然覆住了蕭棄的臉,“我可以殺他?!?/br>“放開他!”蘇寂再也忍受不住,飛身提劍,寒芒萬點,直刺柳拂衣!桃花受劍氣之驚,瞬息間紛落如雨,柳拂衣竟不后退也不閃避,只將懷中孩子迎上了她的劍尖——那一刻,蘇寂瞳孔大張,滿面俱是極端的恐懼,柳拂衣從沒見過她這樣失魂的樣子,心念竟滯了一下。短劍硬生生在空中停住,真氣倒流,驀地逼出她一口鮮血。她連連后退,一手扶著廊柱回頭看著他,唇角染了血而分外艷麗起來。柳拂衣只覺心尖在狠狠地抽搐,卻仍是擺出了一臉溫涼的笑,“我差點忘了,你的還沒修成吧?我們不妨一起練練……”輕佻的目光觸及她的眸,便靜靜停了口。她的眸中,一片死寂。他不由橫生怒意,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