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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必須即刻出寺,切不可再做那玷污佛門之事?!?/br>這話一出,蘇寂竟又噗嗤一聲笑了,滿臉都羞得通紅。云止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蘇寂已泥鰍一般滑步躲到了他身后去。入夜時分,云止才在一個僧人的攙扶下回到了那菜圃。蘇寂已在門口等待得頭冒青煙,終于等到他回來,連忙迎了上去,“怎么樣?傷得重不重?我給你備了藥和熱水——”“女施主怎么還在這里?”云止身側(cè)的僧人面色不豫,“首座已說了不許女施主住在寺中?!?/br>這么一頂撞,蘇寂的面色便陣紅陣白地極不好看。云止掠了她一眼,淡淡地對那僧人道:“云方師弟,多謝手下留情。”那僧人原來名叫云方,聞言訥訥,“我也不是有意……”云止拍了拍他的手,“師弟?;垭p運(yùn),來日方長,定能修得正果?!蔽⑽㈤]了眼,“可惜師兄是看不到了?!?/br>云方望了一眼門前的蘇寂,又收回了目光,聲音凝成一片冰雪,“就為了這個女人?師兄,這女人有武功,帶刀劍,舉止粗鄙,形容放浪,一看就——”“云方?!痹浦沟氐溃澳沐e了?!?/br>云方遽然被噎住,一張方方正正的臉漲得通紅。半晌,終于向蘇寂行了個禮,“阿彌陀佛,云方妄言不敬,望女施主雅量寬宥?!?/br>蘇寂沒有說話。云止靜靜地道:“云方,你先回去。這位女施主只是與我告別,即刻便要出寺的?!?/br>云方走了。蘇寂一言不發(fā)地扶著云止回到房中,讓他除下已破爛不堪的外衣趴在床上,便要去動他褻衣,被他將手按住。蘇寂抿了抿唇,下巴指了指桌上的一堆傷藥。云止便放開了手,神色間終于流露出了些許脆弱的疲憊。蘇寂小心翼翼地拉下他的褻衣,自背至臀,全是重而深的鞭痕,翻卷著血rou,猙獰可怖,令見慣了傷殘病死的蘇寂也皺了皺眉。然而她如此盯著他的身體,卻教他臉上微紅,不得不咳嗽幾聲提醒她注意儀態(tài)。蘇寂便只能在心中咕噥著:有什么羞的,這里、這里跟這里,我早就全看過了……云止輕聲道:“采蕭?!?/br>她為他涂藥的手指便顫了一顫。“方才云方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抱著枕頭,沒有看她。她干笑一聲,“有武功,帶刀劍,舉止粗鄙,形容放浪——他說的本沒有錯。”云止蹙眉。但聽蘇寂又道:“不過還真的要感謝他,沒有將你往死里打。謝天謝地,這傷估摸著一個月才能好?!?/br>云止仍是蹙眉。蘇寂一邊給他上藥,一邊閑扯起來,“其實,我小時候淘氣,也常常挨打。公子自然不忍心打我,便讓老媽子來打。那時候我還有好多竅門,可以罰而不打,打而不痛?!毖阅钪g,眉眼帶上幾分得意,“可惜今天那老和尚盡說什么女子不可觀刑,非把我趕了出去,不然的話,我一定教你幾招,可管用了——”“采蕭。”云止蹙著眉喚她。“嗯?”她隨意應(yīng)了一聲。“你爛漫自然,不是舉止粗鄙;率性疏略,不是形容放浪?!痹浦沟娜萆珔s十分認(rèn)真,“云方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br>蘇寂呆了一呆,末了,輕輕一笑,“傻和尚,你一句話說了兩遍。”蘇寂在朝露寺趕她之前就很識趣地搬出了云止的菜園子,在寺門口的客棧住了下來。這段日子倒是出奇地閑淡,她每天去朝露寺后院菜圃里溜一眼便回客棧里練武睡覺,可謂逍遙。謝傾眉消失了,柳拂衣消失了,她全當(dāng)不知,壓根不放在心上。她抱著一根紅梅枝,扒著朝露寺的圍墻,看著云止日復(fù)一日地掃雪,偶爾會傻兮兮地向他招招手,他會回以輕若無痕的一笑。她便滿意了。她一向知道自己很傻,尤其在感情上,經(jīng)驗與知識都絕不夠用,但她是甘愿的,她捧著他極偶然的時候會予她的一丁點回應(yīng),便能歡喜得開出花來。她想,即便讓她在此刻立即死掉,她也不會再有什么遺憾了。采蕭每日都會來。不知什么時候起,他早起的第一件事便成了開門掃雪。菜圃里的積雪不多,只最近又開始飄落了。原本半個時辰便能掃完的門庭,他卻能掃上一整個白晝。庭中的丁香樹仿似還散逸著少女鬢發(fā)間的幽香,他偶爾會感知到什么,回頭一望,她已趴在圍墻瓦片上,手中一蕩一蕩地甩著一枝紅梅,托著腮笑睨他。見他的目光投過來,她便會大驚小怪地叫一聲,將那紅梅丟進(jìn)院子里。他自然不會去撿。她也不惱,只笑吟吟地凝視著他。他會感到不好意思,轉(zhuǎn)過頭去,許久都不敢再回頭,背上卻仿佛扎了無數(shù)根芒刺般不自在。直到黃昏時分,他惘然轉(zhuǎn)身,她已不在了。他才會悄然步前,拾起那一枝紅梅,回房,端端正正地插入稻草編的花瓶中。瓶中紅梅一日日地凋零,又一日日地盛放。夜中無寐,他披衣而起,便望著那梅花,直到望得癡了醉了,梅花無言,只是嫣然地笑著,宛如少女明媚的容顏。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只是,采蕭……你的笑容背后,為何總好似藏了些陰翳呢?他想著。不過無妨的。采蕭,一切都無妨的……十年的苦已經(jīng)過去,往后,還有一輩子。一輩子。這三個字,宛如一個命定的終點,令他浮梗飄萍般的心慢慢落到了實處。不管這終點是悲是喜,他都得以安然。因為有她,她在等他。迅景如梭,蘇寂與云止隔墻相望,恍然未覺光陰流逝得飛速。轉(zhuǎn)眼到了年關(guān),蘇寂雖十年不曾知道什么是過年,但于她而言過年的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每年正月初一,公子都會在塵寰閣召集全宮屬下,分發(fā)見離散。沒有人敢缺席這一場大會。缺席的人都死了。她到這時才覺得閻摩羅的可愛。如果不是他事先送了她那八顆見離散……于是她四處去找他留給自己的那只金絲小匣。卻找不見了。一不做二不休,她在客棧里翻了一整個晚上,幾乎要將自己包袱的絲線都給拆了,卻怎么也找不到……那些救命的藥丸。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我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啊。。??戳诉@么多了,有多少菇?jīng)鲞€把書名叫做的?快快坦白粗來23333☆、不與長相守揚(yáng)州城里,處處紅紙福字,喜慶喧闐,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真到了大年三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