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7
此是貧僧私事,恐與施主無關(guān)。”謝傾眉笑了,笑聲清脆如銀鈴,“與我無關(guān)?我好不容易保下你的性命,不是讓你糟蹋在滄海宮妖女身上的!”云止靜了半晌。他知道,房里的蘇寂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終于緩緩開口:“施主救命大恩,貧僧沒齒難忘?!?/br>謝傾眉睜大雙眼看著他,好像完全不認(rèn)識他一樣。沒齒難忘,沒齒難忘有什么用?她初見他時,他對她說,汲水之恩,沒齒難忘?,F(xiàn)在,他又對她說,救命大恩,沒齒難忘。可是她要的不是這種難忘。她向來伶牙俐齒,此刻卻也不知該說什么了。最終,只能頓足而去。云止在院中站了許久,才慢慢回身入房。蘇寂徑直砸過來一個枕頭,云止接住了,耐心放好,回過身,伊正坐在桌前撐著腮生氣。他無端感到有趣,微微一笑道:“誰惹你了?”蘇寂冷冷地道:“自然是謝大姑娘?!?/br>云止走過去,將險遭她毒手的經(jīng)卷都收起來,溫聲道:“不過一個陌路人,無須與她置氣。”蘇寂抬頭看他,“她說她保下你性命,是什么意思?”云止沉默了。蘇寂頓了頓,罕見地拿出了幾分耐心,傾身對他道:“和尚,我與你一條心,有什么事情,你不該瞞著我……”“我并不曾瞞你。你該知道,神仙谷一直都要挾于我?!痹浦股焓秩虿鑹兀K寂徑給他推了過去,“當(dāng)日與謝傾眉同道的,還有幾個神仙谷的人。你走之后,他們便逼我……”話至嘴邊又停了一下,改了口,“便要求我拿出父母的幾樣遺物。”蘇寂的念頭轉(zhuǎn)得飛快,“沉淵劍?”云止頷首,“且不止是沉淵劍。但我只能與他們說,無可奉告。他們怒極便要押我去神仙谷,確是謝姑娘將我保了下來?!?/br>蘇寂眸光一動,“那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呢?”云止望了她一眼。那一眼里,竟帶著陌生的涼意。“你不信我?”他低低地道。她這一問,出于權(quán)謀經(jīng)營的直覺,卻沒有給予他半分的信任。然而她卻只是直視著他,沒有絲毫的愧疚,“我為何要信你?”他的表情好似突然被噎住了一般,半晌,方抬手按了按額頭,“我都忘了……你是柳公子教出來的?!彼酒鹕?,“以后我來教你?!?/br>她好奇,“教我什么?”“教你向善?!彼ǘǖ氐?,忽又看向她,伊的臉頰已微紅,“你想到哪里去了?”如是,蘇寂竟得以在云止的小藥圃中安穩(wěn)地過了數(shù)日,除了謝傾眉,無旁人來擾。說來謝傾眉也頗為執(zhí)著,日日來找,日日與云止斗氣,而云止便如一團(tuán)海綿,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將她一腔怒氣全都吸納無影。蘇寂有時也問他:“我沒來時,謝姑娘也天天找你么?”云止點(diǎn)點(diǎn)頭,又補(bǔ)充道:“我并不曾讓她進(jìn)來過?!?/br>蘇寂便不說話了,自顧自擰著衣角。云止在屋里走一圈,皺了皺鼻子,“什么味道。”蘇寂看向他,“什么什么味道?”云止看她一眼,又側(cè)過頭去,“好酸,好酸?!?/br>無想山中,不知日月。庭中落了一夜的積雪,云止未暇去掃,菜圃圍繞之中有一棵丁香樹,如此冷清時節(jié)中早已枯死,枝頭卻點(diǎn)綴了無數(shù)嫩白雪蕊,隨輕風(fēng)簌簌搖動,乍一看去還真如是開了滿樹的丁香花。“要說你也夠可憐的?!碧K寂提著劍走到庭中去,“這朝露寺里,怎的都沒人來找你玩?”云止披了一件破舊長袍站在檐下,靜靜凝望著她,“這不好么?”“好,當(dāng)然好?!碧K寂笑得雙眼俱瞇起,如一只慵懶的小狐貍,在那雪樹下仰頭轉(zhuǎn)了一圈,回首對云止笑道:“這樹真好看。”云止坐下劈柴,聞言淡淡看她一眼,嘴角稍稍抹了一痕笑意,“小心別踩滑——”話還未落,蘇寂踏在積雪堅(jiān)冰上的腳便趔趄了一下,她訥訥地收了步子,對他訕笑。云止微笑著搖搖頭,繼續(xù)劈柴??此菩銡獾纳碥|,卻蘊(yùn)了結(jié)實(shí)的氣力,刀斧劈下,干脆利落。蘇寂背著劍看著他傻笑,忽道:“和尚,我舞劍給你看吧?!?/br>云止一怔,而她已在丁香樹下煞有介事地握拳為禮:“還請蕭公子多多指點(diǎn)。”云止放下心來,微微一笑,將柴刀擱在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蘇寂被他這樣一看,心頭便有些慌亂,徑自出招了。她原本是不會舞劍的。滄海宮的劍法,都是為殺人而創(chuàng)。怎樣用劍能最簡潔、最高效地殺人,便怎樣用劍。一時間劍花與雪花同飛舞,風(fēng)聲都好似怨鬼叫魂,她皺了皺眉,自己也覺自己舞劍毫無美感——忽而一根沾著雪點(diǎn)的樹枝輕輕按在了她的劍身上。她一驚,旋即翻轉(zhuǎn)劍刃斜刺出去,那樹枝渾不受力,卻仍是軟綿綿粘在她的劍上,好似帶了依戀一般,又近她眉睫三分。彼端執(zhí)木的男子容顏俊秀,正笑吟吟地看著她道:“九歌十三劍第二式,懸思。”懸思者,相思也。相思如水,纏綿不絕,可不便是一個“粘”字訣?蘇寂眉頭一擰,長劍迅疾橫揮,似是立意要斬?cái)鄬κ诌@絲線般的劍意,孰料云止忽然變招,懸思自斷,樹枝“唰唰唰”帶起無數(shù)風(fēng)雪聲徑自點(diǎn)向她肘上xue道!“第五式,憂急?!彼p聲道,那聲音仿佛是震響在她耳畔——她后退了一步,便跌入了他的懷抱。震驚回頭,正對上他微含暖意的雙眸,“第九式,結(jié)縭?!?/br>蘇寂讀書不多,但“結(jié)縭”二字是什么意思,她還是懂的。一下子無邊無際地害臊,猛力從他懷中掙脫出去,捂著兩邊羞紅的臉頰,睜眼叫道:“你——你耍賴皮!”云止卻似乎心情很好,十分耐心地問道:“貧僧何處耍賴,還請姑娘明示?!?/br>蘇寂兩手不斷揉著自己的臉,幾乎要將緋紅的臉都揉皺了,才哀哀地道:“你占我便宜,不然的話,哪那么容易贏我?!?/br>云止走上前,拉下她的手放入他懷中貼在他心口,輕聲道:“那讓你贏回來好了?!?/br>她呆了呆,掌下的心跳張弛有力,沉穩(wěn)一如他長河般的目光,她竟有幾分留戀那虛渺的拍岸的溫暖。她紅著臉別過頭去,忽然將另一只手探入他衣領(lǐng)。“你做什么——”他愣怔了一下,立刻就感覺到頸背后徹骨裂膚的寒意,當(dāng)即拉了拉衣領(lǐng),然而那雪團(tuán)竟然已經(jīng)化掉了!蘇寂雙手掩面,悶笑著。他實(shí)在不知道說她什么好,背后雪水緩緩流過,冰浸心肺,卻愈燙得他一顆心灼灼跳動。他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