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造謠，又拿不出證據(jù)……”虞華綺眼波流轉(zhuǎn)，“那么，這謠言是別人告訴你的？”

    常卉百口莫辯，想承認(rèn)謠言是虞歆和宋盼盼讓自己傳的，又不敢，悄摸轉(zhuǎn)頭求助，卻只收到一記警告的眼神，咬牙道：“沒，沒有別人?！?/br>
    她支支吾吾，一副心虛的樣子。

    在眾人看來，事情似乎已經(jīng)很明了了——是?；茉熘{生事，污蔑虞華綺。

    虞華綺原想誘?；芄┏瞿缓笾魇?，可常卉寧愿承認(rèn)是自己造謠，也不肯供出虞歆和宋盼盼。

    她轉(zhuǎn)念一想，干脆不再追問，反倒順著?；艿脑挘铝硕ㄕ?，“既然沒有別人，那謠言必是你捏造出來，陷害我的?！?/br>
    “造謠生事，乃屬嘴孽?！彼砹四碇讣獾聂~食，對常卉道：“這樣，你吃了這魚食，我就當(dāng)你贖了罪孽，不與你計(jì)較，如何？”

    魚食一股腥味，又粗糙難咽，是畜生吃的東西，人哪里吃得？常卉的臉忽青忽白，又不敢再求救，怕得罪了虞華綺不算，還要得罪那兩位。

    事不關(guān)己，在場的貴女自然都不會管。有幾個覺得?；芑钤摰模切覟?zāi)樂禍。

    “虞姑娘……”?；馨蟮乜粗萑A綺。

    虞華綺倩眉輕挑，“怎么？”

    ?；苤澜袢罩虏荒苌屏?，心中后悔不迭，悔自己不該被宋盼盼和虞歆哄騙，散播虞華綺的流言。如今她們兩人一縮，吃苦的反倒是自己。

    她抖著手，挖了勺魚食，怎么也不敢往嘴里送。

    衛(wèi)敏看不慣?；苣歉眹\嘰歪歪的樣子，伸手一推，把勺子推進(jìn)?；茏炖?。

    魚食的味道誰受得了？?；苓€未咽下去，就白著臉吐了滿地，惡心的味道飄散開來，場面登時有些混亂。

    宋盼盼不耐煩看這個，出言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動身去韶園吧?！?/br>
    今日的重頭戲原不是虞家私事，眾女聽聞宴會快開始了，紛紛起身，整理衫裙，不再理吐得凄慘的?；?。

    虞華綺并未過多糾纏，冷眼看著?；車I吐，對巧杏道：“你留下，看著她吃完?！闭f完，她亦起身，預(yù)備離開。

    這話聽著頗為殘忍，許多貴女紛紛側(cè)目。

    虞華綺毫不在意，轉(zhuǎn)了視線，看向虞歆，對虞歆比了個嘴型：蠢貨。

    今日確實(shí)是虞歆失算。她以為按虞華綺的性子，是決計(jì)不屑撒謊的，更別提全盤否認(rèn)了害母親小產(chǎn)的事，反過來指責(zé)?；茉熘{，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虞歆為了趕上春日宴，幾個晚上沒睡好，才抄完的家規(guī)，此刻手腕還腫痛著，她心里憋足了氣，卻因?yàn)闆]留后手，又不能親自出面指證，只能眼睜睜看著虞華綺得意。

    她恨得咬牙切齒，看著虞華綺輕蔑的神情，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宋盼盼拉了拉，沒拉住。

    虞歆從人群中走出，溫柔地攙扶起吐得發(fā)軟的?；堋?/br>
    “阿卉，你還好嗎？”

    虞歆抬頭，看向虞華綺，“一樁小事而已。阿卉誤傳謠言，想必已經(jīng)知道錯了。這魚食實(shí)在難以下咽，吃完整碟太折辱人。jiejie大人大量，便饒了阿卉吧?！?/br>
    話經(jīng)虞歆這么一說，仿佛?；芎軣o辜，是虞華綺得理不饒人，仗著身份尊貴，肆意欺凌他人。

    虞華綺沒想到虞歆這么容易就上了套，含笑拉住想為自己出頭的衛(wèi)敏，示意她看戲。

    只見常卉白著臉，狠狠推開了虞歆，似乎對虞歆的解圍半點(diǎn)也不感激。

    “虞歆，你少惺惺作態(tài)！”

    ?；茈m家世平平，卻也是清清白白的嫡女，今日遭受百般折辱，皆因虞歆而起。若不是虞歆自己不敢出頭，哄騙她傳播流言，她也不必遭這個罪。如今她顏面盡失，虞歆還要踩在她頭上做好人，?；苋绾稳痰?？

    被推開后，虞歆愣了片刻，完全沒想到，這個素日跟在宋盼盼身后，只會巴結(jié)討好的小小常家女，竟敢這樣放肆。

    “?；埽惘偭?？”

    “我很清醒?！背；芮喟字槪眯渥幽税牙仟N至極的臉龐，“虞華綺害你母親小產(chǎn)，是你告訴我的，即便是謠言，也是你起的頭。方才我被刁難，你一聲不吭，這會子又來充什么良善！”

    虞歆恨不得捂住?；艿淖臁Ｋ胫?，既然沒能成功把臟水潑到虞華綺身上，不如做個好人，救下?；?，也讓人見識見識，虞華綺有多惡毒專橫，卻怎么也沒想到，?；軙匆ё约阂豢?。

    事態(tài)突然反轉(zhuǎn)，在場的諸位貴女紛紛探究地看向虞歆。

    虞歆臉頰火燒似的疼。

    她必須立刻說點(diǎn)什么，否則，她便成了傳播謠言，抹黑長姐的惡人了。

    顧不得回家后的懲罰，虞歆狠了狠心，對虞華綺道：“jiejie，對不起。事已至此，我不能再包庇你了?！?/br>
    “母親小產(chǎn)，確實(shí)是jiejie害的，這件事也確實(shí)是我告訴?；艿?。我方才沒有立刻站出來，是怕虞家的名聲受損?！闭f著，虞歆看向?；埽拔以偃?，這件事不要外傳，你為何不聽呢？”

    虞歆這一席話，把自己摘得很干凈：是虞華綺藏jian，害得繼母小產(chǎn)，還不承認(rèn)，借此欺凌?；埽皇浅；茏彀痛?，把秘密宣揚(yáng)出去，傷了虞家名聲，也不能怪她沒有立刻出聲相助。

    虞華綺壓下唇角的笑意，黑水銀似的眼瞳中寒光凜冽，佯怒道：“虞歆，我知道你向來嫉妒我。但你這樣憑空捏造，傷我名譽(yù)，不怕遭了天譴，叫雷劈死嗎？”

    虞歆的心不由顫了顫，面上卻不顯，逞強(qiáng)道：“就是天雷要懲罰，也是懲罰心思邪惡之人?！?/br>
    忽而，庭院內(nèi)響起悅耳的銀鈴聲，長長兩列宮人魚貫而入，請諸位貴女前往韶園。

    今日之事?lián)渌访噪x，此刻雙方各執(zhí)一詞，眾人一時分不清真假。春日宴即將開始，貴女們即使再好奇，也只得收了心思，隨宮人往韶園去。

    這一路上，難免議論紛紛。

    有相信虞華綺害了繼母小產(chǎn)的，有相信虞歆陷害虞華綺的，可誰也下不了定論。

    虞華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若自己害周氏小產(chǎn)的事，仍是只由常卉傳播，那虞家同前世一樣，可以有無數(shù)方法，讓常卉出面道歉，承認(rèn)造謠，堵住悠悠之口。

    但如今，她逼得虞歆親自出面，和自己對證，那么要止住流言，恐怕就難了。

    宴會散后，此事定會鬧得滿城風(fēng)雨。

    以流言殺人者，人恒殺之。而如今流言傳得有多轟動，來日周氏假小產(chǎn)暴露，她們母女受到的反噬才會有多厲害。

    韶園內(nèi)，少年郎們大多都已經(jīng)到了，于北面落座，而貴女們則在南面擇席而坐。

    年輕人臉皮薄，又都是知書識禮的，南北對坐，皆十分拘謹(jǐn)，偶有視線相撞，也都矜持地避開了。只有往虞華綺那里投去的視線格外熱切，也格外多些。

    虞華綺見慣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