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能辭職！如果是因為和我堵氣而想一走了之，這實在太輕率了！”

“楊言——不，我是不是應該叫你王小飛呢，我家的情況你是清楚的，我哥死了，我媽也跟我爸離婚了，我爸就剩下我這么一個兒子，他年紀大了，我早晚是要回去給他幫忙的。我辭職是遲早的事，跟你沒關(guān)系?！碧樟置鏌o表情地說。他講話時呼出的氣息瞬間變成白氣。夜晚的花園真的好冷。

楊言一臉痛苦地盯著他，“不，這太突然了……那你以后還會和我一起住的，對吧？”最后那一問不是征詢意見的語氣，而更像是絕望之下的自我說服，仿佛相信對方一定會給出肯定的答案。

“怎么可能。我已經(jīng)搬回我爸那兒了。”陶林不忍再直視楊言的臉。生怕再多看幾眼，自己就會心軟，對兩人一起生活的美好時光有所懷戀。楊言對他來說，就是有這么一種魔性，讓他不由自主地傾心與臣服。

“……那你在電臺附近的公寓呢？”

“我是不會回去住了，但暫時還會繼續(xù)租著?！?/br>
“陶林你聽我說！我沒有告訴你我就是王小飛是因為——”

“你不要說！不用告訴我！”陶林高聲打斷他的話，“我們相處的日子里，不論是小學的時候還是這半年里，你都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你，可是我沒福消受更多了！之前去時毅的婚禮那個事我也欺騙過你，這下就當我們兩清了，好嗎。你長得帥，人緣好，想找個戀愛對象有大把人撲上來隨便你挑，你就別把心思打在我身上了，我謝謝你?！闭f罷轉(zhuǎn)身就走。

“陶林！你不要這樣對我！”楊言死命將他拉住，并試圖抱住他。

“你放開！這里是單位，你這樣像什么樣子！快八點了，我要回去準備工作了！”陶林奮力甩開楊言。

“你可以懷疑我的人格，但不要懷疑我對你的心意！陶林，我不會就此放開你的！”楊言在他背后大叫道。

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陶林不敢回頭，快步跑回樓內(nèi)。

為了避免再與楊言有什么牽扯，陶林將他的電話號碼拉入了黑名單。而楊言也不知是否就此斷了念，之后的日子他并未再出現(xiàn)在陶林面前，這讓陶林松了口氣。

☆、20

陶林如約進了父親的公司。他沒學過經(jīng)濟也沒學過管理，對通訊行業(yè)又一竅不通，只能從最基礎(chǔ)的學起。陶父本欲將他放在自己身邊當個助理，但陶林先前在電臺吃過被同事排擠的虧，不肯再繼續(xù)坐享特權(quán)，陶父只好安排他去財務部給總會計師老王打下手，做點雜事跑跑腿。老王身為總會計師，相當于一人之下千人之上，掌握公司財政大權(quán)，是陶父手下得力愛將，也是早年就跟隨陶父一起打江山的元老級人物了，不過他人很和善，對下屬沒什么架子，總是樂呵呵的，大家都很喜歡這個領(lǐng)導。老王對陶林的分寸也拿捏得當，既沒過分關(guān)照也沒刻意為難，就當他是新進的實習生，讓他一點點學習財務知識。

雖然公司里的人都待他不錯，但作為一個剛剛轉(zhuǎn)行而轉(zhuǎn)的幅度很大的新人，陶林在工作中還是免不了困難重重，經(jīng)常感到挫敗。他白天上班，晚上經(jīng)常還要陪父親應酬，周末不是被拉去跟父親的各路熟人介紹的女性相親，就是跟一群富二代們聚聚，還不忘定期上健身房，生活可謂非常充實。以前每天半夜下班后獨自飆車去海邊的日子竟像是夢一樣遙遠了。

每次相親歸來，陶父都要問兒子：“你覺得這個姑娘怎么樣？”陶林總是說：“還行吧。”起初陶父以為兒子這么說就是對女方不是特別有意思，但次數(shù)多了兒子還用這句話搪塞他，他忍不住問：“每個都‘還行’，那你倒是選定一個發(fā)展一下??？”陶林想了想，選不出來?！澳悄愕降紫矚g什么樣的？我好托人按你的方向給你找哇?！碧崭付继嫠绷耍樟謨裳鄯趴障肓税胩?，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父親年紀大了，眼下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結(jié)婚生子，這個陶林理解，他也確實打算這么做。父親的朋友給介紹的女性也大都出身富貴人家，氣質(zhì)和教養(yǎng)普遍比他以前交過的那些只看重他的錢的女人好很多，可是選擇范圍越廣，他反而越?jīng)]有目標。那些女的在他眼里都是一個樣子，就好像要他在一百個雞蛋里挑一個特別好的，他哪挑得出來。

有時晚上跟那些老板們在飯桌上喝得醉醺醺的，回家躺上穿后，陶林都會感傷地想一下，人活著總該是有個夢想，那我的夢想是什么？想來想去，他發(fā)現(xiàn)最可悲的不是有夢想而無法實現(xiàn)，而是根本找不到一個夢想。按電影里的經(jīng)典臺詞來說，他的人生真是跟咸魚沒什么分別。而且這條咸魚馬上就要進入而立之年了。

自從離開電臺后，他沒有再聽過廣播。其實這年頭聽廣播的人也是越來越少了。曾經(jīng)一集都不能落下的，一旦不聽了，倒也沒什么留戀。只是午夜夢回的時候，有時會回想起那人，以及他們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日子。有幾次他想起那人背上的觀音菩薩，心里有些惆悵。

有一次和富二代朋友們一起時，大家偶然聊起紋身的事。陶林突然很感興趣，有人便為他介紹了一個紋身師傅。師傅見他細皮嫩rou的，以前也沒紋過，就建議他初次紋身選個盡量簡單一點的圖案，以免紋到一半太痛受不了了中途放棄。陶林也沒想要紋什么復雜的圖，最后他就請師傅在他右胸上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太陽。這個圖騰十分簡單，就是一個圓圈，周圍是均勻分布的火焰形的陽光。

陶林在父親的公司埋頭苦干了半年，負責帶他的老王發(fā)現(xiàn)，這個陶公子雖然人比較木訥，但觀察力和記憶力都很驚人——他能找出兩套數(shù)據(jù)幾乎一致的帳里有哪些細微的差別，只要給他施加點壓力，他也能背下財務報表上一長串的數(shù)字。

由于陶林有這個優(yōu)點，再加上他是老板嫡子，財務部的人對他沒有什么隱瞞。公司的內(nèi)賬和外賬最后都給陶林都看過了。看完公司近幾年的記賬，陶林隱約感覺別說外賬，就連做給自己人看的內(nèi)賬都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墒撬l(fā)現(xiàn)得太遲了。

陶父最早是銷售員出身，銷售和經(jīng)營方面他很在行，但對于自己從事的通訊行業(yè)本身他并沒有什么專業(yè)知識，更別提前瞻性。在他每年把新一代的iPhone當時髦玩具買給兩個兒子時，他并沒有察覺到，手機行業(yè)正在悄悄掀起一場翻天覆地的革命——智能機的時代來臨了。這一年，以蘋果為首的智能機迅速占領(lǐng)了全球手機市場，許多原本業(yè)界知名的手機品牌由于沒能跟得上時代的步伐而被迅速淘汰。在國內(nèi)，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