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鐮田的話讓真芝的心臟瞬間停止跳動。(——亡妻?)「江木是我高中的學弟,也就是結(jié)生子的父親。」滿頭霧水的真芝訝異回問:「請,請等一下……請問結(jié)生子小姐幾歲呢?」「她是在五年前往生,我記得是——二十八歲?!?/br>「咦?可是您不是說江木先生是您的……學弟嗎?現(xiàn)在的鐮田是四十幾歲,往回算的話應該是三十七、八歲吧。如果是他高中學弟,那應該更年輕才對——「結(jié)生子是江木的養(yǎng)女,應該說是像兄妹一樣,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從鐮田壓低的聲音可以判斷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想透露太多別人的私事罷了。「是嗎——」無論如何,收一個跟自己只相差十歲的養(yǎng)女—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真芝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問。他只能默默地聽下去。「對我來說,結(jié)生子就像meimei一樣。她是個好女孩,所以我才會介紹給秦野?!?/br>輕輕訴說起往事的鐮田彷佛離真芝非常遙遠,那種表情讓他不知如何排遣。他知道這話題是自己提起的,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聽下去,他緊握住自己顫抖的膝蓋。「秦野也苦過一陣。他剛考上大學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而母親也在兩年後跟著過去?!?/br>秦野傷痛的過去讓真芝呼吸困難。「他們兩個都非常憧憬有個家——而我跟江木都還是單身,無法給他們家的感覺?!?/br>真芝的心臟愈跳愈快,額頭也慢慢冒出冷汗。他滿腦子都被鐮田述說的往事占據(jù)了。「結(jié)生子和秦野都有雙寂寞的眼睛——但都是好孩子,所以知道他們要結(jié)婚時,我真的很高興他們終於可以得到幸福。」鐮田有點哽咽起來。真芝看不見他低下的臉,但可以想像那雙銳利的眼眸想必開始氤氳了。苦澀慢慢從真芝舌根深處擴散開來,他點上一跟煙,止不住顫抖的雙手讓煙熏霧了眼睛。「……結(jié)、結(jié)生子小姐她……」吸了幾口煙後真芝問道,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部無法置信。「是怎么死的?」鐮田又不說話。「鐮田先生?」「……給我一根?!?/br>跟真芝要了一根煙後,鐮田深深吸了一口才低聲回答。「是車禍?!?/br>鐮田那充滿虛無的聲音讓真芝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再也無法控制肩頭的顫抖。「……她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被邊開車邊睡覺的司機撞飛。」搔亂著自己頭發(fā)的鐮田嘴角扭曲,看起來比平常老了好幾歲。真芝後悔了,自己不該挖掘出別人的最痛。(——我……)不能再問了。「當時的秦野剛好跟我一起出差——因為他剛買了新房子,必須努力工作。沒想到就在隔天……」真芝這才痛切地知道,自己是如何把感情強加諸在秦野身上。「……那秦野他……」在凝重的沉默後,真芝伸手握住喉嚨才不至於讓聲音失控地問。鐮田又喝了一口冷酒,顫抖地道出痛苦的回憶。「秦野他……沒能送走結(jié)生子,只有江木在她身邊而已?!?/br>吞下的酒好似烈火般燒灼著真芝的喉頭。(——我到底做了什么?)在說話當見也沒停止喝酒的鐮田有點半醉了,真芝猜想他或許至今仍無法接受結(jié)生子車禍喪生的事實。一想到秦野當時的心情,真芝就忍不住心頭一窒。鐮田敘述的只是表面事實,而且極力隱忍對於秦野及結(jié)生子的憐憫與悲傷。但真芝卻彷佛可以想見真確的畫面。戀家的兩個人好不容易可以攜手共創(chuàng)未來,卻又被無情的命運硬生生給天人永隔。那是多么痛苦悲哀和悔恨的感覺啊?秦野那種透明又虛無的眼神,或許就是從失去結(jié)生子那刻開始形成的吧。真芝甚至敢斷言自己的判斷八九不離十。秦野曾經(jīng)死過一次,就在失去結(jié)生子的那一瞬間。而鐮田接下來的話,也為真芝的想法適時做了注解。「之後的秦野就跟行尸定rou一樣,別說無心工作了,連夜晚都無法成眠——有好長一段時間必須求助于心理醫(yī)生?!?/br>鐮田已經(jīng)不是在說給真芝聽,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盡管很想大叫「我不想聽了」,但真芝只能拚命控制那種不得不聽的壓力。「他在結(jié)生子的葬禮過後三個月離職,終日惶惶不知所措,但是真芝,你也知道人總得活下去?!?/br>很殘酷吧?真芝懷疑鐮田這句話是針對自己而發(fā)。他弄錯了秦野的堅強。他不是不會受傷,也不是內(nèi)在堅強的人。而是他受過的傷太深,才能忍受其他的傷痛?;蛟S他根本不覺得那是痛苦。真芝強忍著欲嘔的感覺,他已經(jīng)看不清鐮田的表情,只能追逐著他的聲音。「誰都幫不了他,就連我和江木也無能為力……後來他還是靠一己之力站起來了?!?/br>「……只靠自己?」真芝喘息地問。「瘦了一大圈的他以保父之姿來找我,說要連自己孩子的份,一起疼愛那些小孩……」鐮田倒抽一口氣地掩住臉。「還說都第三年送她走了……已經(jīng)習慣了……」再也忍不下去的真芝捂著嘴站起來。「對不起……」顧不得跟上司吃飯才吃到一半,真芝狼狽離席。他只想將沉淀體內(nèi)的污穢全部吐光。「唔唔……」(——我……)他吐到胃都開始痙攣,滿臉的眼淚鼻涕,連全身毛孔都滲出汗水。(——我對他做了什么?)秦野。那背負著沉重悲傷的男人,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的男人。而自己到底對他做了什么?又強迫了他什么?想到只被個無聊男人甩了就憤世嫉俗的自己,真芝真覺得自己沒用到極點。(溫柔還是比較舒服……)秦野在自己臂彎中說過的話在真芝腦中回響,那纖細的背脊究竟打過多少戰(zhàn)役?「……秦野……!」他好想立刻一頭撞死。要是能痛苦而死也算是向秦野賠罪吧。他無法忍受自己怎么還在呼吸。秦野根本不可能為真芝所傷。一想到自己才了解他多少,竟會有這種傲慢的想法,真芝就覺得坐立不安。在擁有清澈誠摯雙眸的秦野面前,自己就像個幼稚的孩子,真芝徹頭徹尾地感到羞恥不已。「秦野……」自己真的是個大傻瓜。如今才知道就算無恥也罷,他都不想放掉秦野。他的全心全靈都深受秦野所吸引,然而仿佛撕裂心肺般的自覺卻告訴他,自己不該再見秦野。只因他絕無法成就秦野所想要的幸福,即使能成為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