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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終究力量懸殊,沒跑出幾十米,又是啪唧一聲,被山貓再次一掌扇飛,這次一腦袋撞上樹,是真的暈死過去。醒的時候只覺得后腿劇痛。它掙扎著顫抖了一下,只聞見周遭濃郁的危險氣味,還伴隨著自己后腿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被咬斷了骨頭還是咬下了一大塊rou。它搖晃著站起來,然后迅速地辨清了周圍狀況——那只大山貓,應(yīng)該是只母的,叼著暈死過去的它回了這個巖洞,然后咬傷了它的一條后腿,教它的子女們?nèi)ゲ东C它。山貓的子女——四只半大的小山貓,個頭跟黑毛大畜生差不了多少,虎頭虎腦地趴在它們媽腳邊,用十分單純的目光望著它。十分單純的看食物的目光。黑毛一蹬劇痛的后腿,十分符合母山貓心愿地,躥起來就跑。不跑沒辦法,留在洞里也是死。身后呼呼的風(fēng)聲和小山貓的喘息低吼聲,黑毛很有技巧地采取迂回跑法,一會兒拐個彎,一會兒躥個小路,一會兒鉆個荊棘叢。它一只腿上劇痛,蹬在地上時簌簌地掉血,尋常兔子早跑不動了,然而這是只沒心沒肺的小畜生——對自己也是同樣沒心沒肺,大不了跑斷了腿咬掉不要了,總比沒命好——跑得格外賣力。堅持了小半個山頭的距離,竟然甩掉了其中三只小山貓。而剩下那只,瞧起來在它兄弟姐妹里個子最小,絨毛扁扁的,瘦骨嶙峋,但身手最矯健,毅力非常,還鍥而不舍地跟著它,喉嚨里咕咕悶吼,小小年紀,已經(jīng)能跟它媽一樣殺氣騰騰了。黑毛疾跑之下慌不擇路,眼瞧著前方一片雪白突然斷裂,這才發(fā)覺是跑到了懸崖邊上。它停下來轉(zhuǎn)過頭對著小山貓,受傷的腿因為疼痛而顫抖,然而惡霸氣勢依舊凌人,全身的毛都警覺地炸起,發(fā)出嘶嘶的威脅聲。小山貓咕咕地悶吼著,爪子輕巧地踏著地面,企圖選一個攻擊的方位。黑毛身上的血腥味刺激了它,它金色的漂亮眼珠里全是嗜血的殺意。然后它一蹬腿沖黑毛撲了過去。黑毛騰地一躍躲閃開來,小山貓一回頭,正好被它狠狠一爪子撓了臉,從一只眼睛到鼻子多了三道血痕,小山貓痛叫了一聲退了一步。黑毛瘸著腿跳開,偏著頭挑釁地看它,繼續(xù)發(fā)出嘶嘶的叫聲,并且一點一點地往后退。小山貓痛得視野都花了,模模糊糊地看見一片白茫茫里頭那團可惡的黑東西,不由分說地一蹬腿又沖了上去。這次黑毛一側(cè)身,它再次撲了個空,兇猛的勢頭未能夠頓下,腳底下便一空,撲哧滾落到山崖下去了!故意退到懸崖邊的黑毛趴在原地晃了晃長耳朵,沒聽到任何動靜,于是十分得意自滿,準備在原地蹦兩蹦慶祝一下。然而腿一蹬就想起痛來了,并且意識到自己的腿一路掉血,其他的山貓遲早追來,還是逃命要緊。埋頭舔了舔自己鮮血淋漓的腿后跟,它一瘸一拐地準備尋路離開。突然嗅見空氣里驟起的危險氣味,還沒來得及蹬腿,頸后就一冷!從山崖邊爬回來的小山貓猝不及防地躥上來,一口咬住了它的后頸!山貓的兩只前爪血淋淋的,有幾只指甲都斷裂了,是在崖邊上死命扒石頭扒的。此時爪子配合著牙齒的動作想去摁住黑毛,就有些力不從心。而咬住黑毛的那一口,因為位置沒挑對,且這搶得多吃得多的大肥兔子脂肪太厚,也未曾咬中要害。黑毛瘸拐著四處亂躥,就地翻滾著想把小山貓從背上甩下來,然而山貓十分地堅定執(zhí)著,本著咬不死你拖也要拖死你的原則,咬住就不松口。鮮血因著兩只動物糾纏不清的翻滾而在雪地上蔓延,黑乎乎的一團和花乎乎的一團一會兒你在上頭一會兒我在上頭,幾乎要斗成一團黑花交雜的球——而后那球翻滾著就往山崖下滾落去了。天翻地覆的昏眩與身體砸到堅硬土石上的劇痛中,小山貓率先暈死過去,小尖牙是松開了,兩只血淋淋的爪子還扣在黑毛背上不放,而黑毛在混亂中扭頭,掙扎著一口反咬住了小山貓的腿上,成功地成為了大山里第一只敢咬山貓的兔子。稀里糊涂地繼續(xù)與山貓亂成一團,咕嚕咕嚕一路滾下山崖……先醒的是膘肥體健的大黑毛。它半個身子枕在小山貓身上,一口牙還咬在山貓腿上,松口的時候只覺得痛,門牙幾乎都松動了。抖了抖后背掙脫了山貓的裂爪子,它掙扎著往前爬了一小步。然后就沒什么力氣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小山貓軟綿綿地躺在它腿邊,被它拉扯了爪子,痛醒了。嗚咽了一聲,眼睛上還血糊糊的,只知道循著氣味,伸出紅撲撲的小舌頭去舔黑毛腿上的血喝。不過連咬rou吃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兔一山貓昏天黑地地躺了一整個白天,幸而初春的太陽并不毒辣,山谷里也沒有雪,不曬不冷,加上附近動物稀少,也沒被禿鷹發(fā)現(xiàn)撿去吃了,平安無事地一直躺到深夜。黑毛勉力抬起頭,一點一點地吃著周圍剛剛冒出地面的零星嫩草,并且把草根扯出來嚼嚼水,攢了一個白天,總算有了丁點力氣,抖擻著被血染得黏糊糊的毛,重新?lián)u晃著站起來。它腿上的血都被小山貓?zhí)蚋蓛袅?,傷口結(jié)了塊痂,沒再流血。而今它站起來離開,暈沉沉的小山貓就嗚咽了一聲,舍不得舔了半天卻沒力氣下口的rou。黑毛忍著痛蹬了它一腿子,把虛弱的小山貓蹬得翻了個跟頭,趴在那里頭都抬不起來。黑毛扔下它一瘸一拐地跳開,走沒了幾步就全身發(fā)軟,皎白的月光映進它眼睛里,一陣昏眩,突然像著了魔一樣,昏沉沉地就軟倒下去。月光越來越耀眼,仿佛有靈氣,能識方向似的,漸漸地就聚攏在它軟下去的那一塊周圍。隨著夜愈加加深,那輪月也越來越圓。到了滿月時分,暈乎乎的黑毛突然察覺身體下頭一陣sao動。它掙扎著扭動起身體,然而還未曾有力氣跳開,就被什么東西頂著肚子拱了起來,啪唧摔到一旁。在它原先趴過的地方,泥土簌簌地破開,聳起了一朵淡紫色的蘑菇樣的東西,如鮮花盛開一般越撐越大,到了半個黑毛大的時候,才終于止住生長,靜靜地立在凈白的月光里。這株植物生得漂亮而清靈,超凡脫俗,帶著不可觸碰不可褻玩的隱隱仙氣。尋常有靈性的動物見了,不是繞道走開,就是趴伏膜拜。而黑毛盯著它呆了半晌,湊上去拱著小紅鼻子蹭蹭它,然后張開門牙松動的豁嘴,一口咬下去!兔奶奶的!一看就是好吃的!那口感卻不如它想象中的那么好,軟綿綿rou乎乎的感覺連普通蘑菇都比不上,只隱約帶了點甜。不過它餓得實在厲害了,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