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羽人答道。

山神又捋一把胡須，對著“篝火”對面的黑色羽人點(diǎn)點(diǎn)頭。

“對，是神樹?！?/br>
古塵抱著清酒，蹙著眉頭看那根手杖，他記得他在師傅留給他的一堆書里看到過一本有關(guān)白槎神的記載。但很簡略，只有這樣一段話：昔有神槎，皎然白色，禱之無不應(yīng)。

葉喬抱著長耳兔妖怪仔細(xì)觀察白槎手杖，看不明白，也沒聽說過白槎神，他在山神身邊時(shí)，從來沒見過這根手杖，于是看著山神，等山神說手杖來歷。

這時(shí)，黑色羽人先開口。他道：“據(jù)說在很久以前，有個(gè)叫孫勝臨的人，因不信鬼神，所以將白槎樹砍伐了，但奇怪的是，樹被砍后，斧頭流血了?！?/br>
山神點(diǎn)頭，捋胡須，似乎并不想說明手杖來歷。端著白開水似的清酒問白槎手杖：“想喝？”

白槎手杖探探握柄，一頭栽進(jìn)酒杯里，不帶聲響，一口吸光。

古塵咳一聲，假笑道：“還有，還有。”

葉喬對尷尬的古塵笑笑，伸手點(diǎn)點(diǎn)手杖握柄，山神不想回答，可能有不能說的原因。但手杖在他的手指下告訴了他一段跟殺戮跟絕望有關(guān)的片段，他立刻收手，低下頭，蹭蹭長耳兔妖怪的毛毛。此刻，他不想知道這些，前因后果，都不想知道。

山神輕嘆，搖搖頭，伸手拍拍葉喬的腦袋，安慰道：“沒事?！?/br>
古塵抓抓頭發(fā)，趁山神不注意，又給酒杯添滿，眼睛看著低頭的葉喬，好想挪位置。

醉酒的小貓從無頭妖怪身上滾下來，醉醺醺地喊著：“酒，酒，喝，喝……”

無頭妖怪對著小貓屁股踹上一腳，吼道：“活該?！?/br>
小貓?jiān)诘厣戏瓭L，滾到“篝火”邊，停下，趴著，小爪子摸摸脖子上掛著的小魚干，“誰，誰踢我，呃——好吃。”小魚干進(jìn)貓嘴，停不下來。

長耳兔妖怪笑得一顫一顫：“肥肥肥帝江越來越圓了，哈哈……”

其他妖怪也都不怕死的跟著取笑小貓，葉喬從毛茸茸的耳朵里抬起頭，跟著笑一下，翻滾燃燒的“篝火”，嬉笑打鬧的妖怪，貪吃醉酒出丑的小貓，——他的……朋友。轉(zhuǎn)過臉，又正好對上山神慈祥的笑容，和山神身后，他喜歡的那個(gè)人。

那個(gè)人，抱著清酒，看著出丑小貓，一臉笑，傻乎乎地笑。

聚會結(jié)束后，妖怪們先離開，犀和兕陪著山神送最后離開的葉喬和古塵，古塵一手抱清酒，一手攥著小酒杯，在跟山神告別時(shí)，故意晃來晃去，晃出的酒，忽閃忽滅，燦燦星光，鋪出一條銀河。比螢火更像星海，比螢火蟲的尾巴更美，夏日的長河，除了會發(fā)光的暗夜天空，地上，還有一道。古塵假裝沒看見，把所剩不多的清酒送給愣住的山神，笑得燦爛：“明年的這個(gè)時(shí)候，我們還來?！?/br>
白槎手杖輕輕碰觸酒瓶，邊上的犀趕緊抱住，愣住的山神反應(yīng)過來古塵話里的意思，“哦，嗯，好。”

打嗝的小貓?jiān)谌~喬懷里亂動，哼哼唧唧：“又不遠(yuǎn)，常來，每天來，不要明年。好酒！呵呵！小魚干！”

葉喬趕緊捂住小貓嘴，心里有說不出的奇怪，像，像人類嫁女兒？不是，絕對不是。

離開后，古塵和葉喬沒有立刻回家，也沒說話。葉喬無聊地看看天上的夜空，看看地上的夜空，像鏡子一樣，這顆星在這兒，那顆星在那，連在一起的星，一顆，兩顆，三顆……

古塵突然傻笑。

葉喬看他：“笑什么？”

古塵沒回答，只是笑。葉喬莫名其妙，抬頭繼續(xù)觀星。古塵卻突然攥著葉喬的手，柔聲道：“慢點(diǎn)走?！?/br>
葉喬頓了一下，笑一聲：“好啊?！?/br>
小貓哼哼唧唧不舒服，尾巴一甩，圈住肚子上的兩只手。

“呃——”

今天的啡語跟往常不一樣。養(yǎng)貓狗的女人帶著貓貓狗狗一大早來到啡語，什么都不干，只是發(fā)呆。聞巖被趙小哲騙來，說要告訴他一個(gè)秘密，這個(gè)秘密是他家同意養(yǎng)貓了，聞巖聽了，直犯瞌睡。

老謝在門口擺弄啡語招牌，金色的陽光灑下來，罩著啡語，攏著老謝，和熙，溫暖。攥著老謝褲腿的樂樂，皺著眉頭，嘟著小嘴，悶悶不樂。

老謝蹲下來，揉揉樂樂小腦袋，微笑：“樂樂怎么了？”

樂樂搖搖頭，小腦袋往老謝脖子倒，小小聲：“想哥哥，想貓貓，想叔叔?！?/br>
老謝笑，小家伙平時(shí)逗的小奶貓被趙小哲奪去了，心里不高興，嘟著小嘴說想哥哥，想貓貓。

傒囊突然從后院飛出來，東躲西藏，慌慌張張。一會躲招牌后，一會飛上屋頂，怎么都覺得不安全，最后“嗖”的一下，鉆老謝懷里。老謝還沒問傒囊怎么回事，嘰嘰喳喳的惱人聲就從身后傳了過來：“哼，你個(gè)大壞蛋，我來了都不知道迎接我。大壞蛋古塵，大笨蛋葉……古塵，快出來，我要喝牛奶，我要喝牛奶，我要喝牛奶——”

老謝微笑，扯扯掛胸前的傒囊，攥手里，另一只手抱起歪在頸窩生悶氣的樂樂，對地上生大氣的一撮長辮子菌人道：“好久不見?！?/br>
樂樂以為老謝在跟他說話，閉著眼睛，哼哼兩聲，算是回答。

菌人抬著腦袋看老謝，越看越不爽，長那么高干嘛，仰得脖子酸，皺著鼻子“哼”一聲，退后很多步，“你不要跟我說話，我不想跟你說話，我只跟葉喬說話，葉喬呢，葉喬呢，沒有葉喬，牛奶呢，我要喝牛奶，好喝的……”

菌人張口，便沒完沒了。老謝瞇笑著眼睛看前方，一輛黑色汽車正向著啡語駛來，握著傒囊的那只手輕輕碰碰樂樂后背，“哥哥和貓貓回來了?！?/br>
樂樂嗯嗯兩聲，腦袋一歪，身子一扭，想睜眼看，但眼睛被太陽照顧得睜不開，半瞇著眼睛奶聲奶氣地嚷著：“哪里哪里。哥哥在哪里，貓貓?jiān)谀睦??！?/br>
地上的菌人辮子一甩，蹦起，啊啊啊的往老謝身上爬：“什么，我要看我要看，老家伙讓我踩一下，不然我揍你。哎，不好爬呀，哎呀哎呀……”

古塵說慢點(diǎn)走，慢到天亮。銀河走完了，日出欣賞了。蝸行牛步，慢慢悠悠，終于挪回啡語了。葉喬撓著已經(jīng)清醒的小貓下巴說樂樂的事，他說：“小孩子一天天長大，我們要想辦法了?！?/br>
說完，又覺得哪里不對。

古塵傻笑著開車：“小孩子——找不到辦法就陪著唄！你說是吧！”

葉喬轉(zhuǎn)頭看古塵，想說沒說不陪著呀，但視線從古塵臉上漸漸挪到古塵一邊的口袋——一棵非常小非常小的白色小樹苗，從腰部的口袋探出來。葉喬撓小貓下巴的手停下：“那個(gè)口袋……白槎神……樹苗?！?/br>
古塵低頭看一眼：“嘿，山神那老……大人。”

老謝和樂樂在招手，菌人越爬越順手，小奶貓喵嗚喵嗚的在趙小哲手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