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瘦弱男人求饒：“我求你們放過我們吧。孩子都死了，都死了?！?/br>
一個壯漢從后面拿著一把砍柴刀出來，對駝背的村長道：“村長，怎么樣，到底殺不殺?！?/br>
一直躲在角落的村長被村民們推搡出來，他反手攥著拳頭在瘦弱男人面前踱步：“這，這，這……”

壯漢有點不耐煩：“村長，你倒是給句痛快話。大伙可都等著呢。”

村長嘆口氣：“殺人犯法，我作為村長總不能知法犯法。上面的查下來，可全是我兜著。你們，你們別逼我?！?/br>
一個聲音突然道：“那孩子不就是你讓殺的嘛。你是主謀?！?/br>
其他聲音起哄：“就是就是，村長是主謀?！?/br>
村長抬手捶捶腦門，揉揉太陽xue，嘆口氣，一甩手：“干凈點?！?/br>
非常干凈。壯漢一刀劈下去，劈死了瘦弱男人。其他人很麻木，眼皮不帶眨，解了繩子，一個麻袋，裝點石頭，扔進池塘。村里的池塘非常大，魚也多，給他們加餐，它們用尾巴表示興奮。

富態(tài)女人抱著死嬰站在大樹下看著血跡到天黑。孩子死的時候她氣過了頭，丈夫死的時候，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怨恨，不解，不甘。就因為一個姓？為什么？就因為一個孩子？為什么？她閉著眼睛撞樹。她想一頭撞死自己。突然，一個小石頭扔了過來，扔在了她背上。她睜眼，轉(zhuǎn)身。她死死地看著所有人，叫著他們的名字。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秀秀沒了力氣，直接跪下。小孩摸摸她的臉：“mama，mama?！?/br>
秀秀搖頭。

小孩道：“mama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你后悔了？”

秀秀低下頭，猶豫害怕。

突然，一只九頭大鳥出現(xiàn)在秀秀身后，大鳥旁邊站著古塵。剛才的三扇門，貪欲、愚癡、嗔恚，他看得一清二楚。當(dāng)長廊的秀秀走過長廊時，他的白符就跟了上去，所以他全知道了。

小貓跟著九頭姑獲鳥進的月子中心。姑獲鳥說如果女人的怨恨太深，就會變成惡的姑獲鳥。它們聞到了月子中心怨恨的氣味和女人小孩的氣味，所以來了。

小貓趕到房間時，床上的秀秀和富態(tài)女人全消失了，只有一個五顏六色的圓球在房間飄浮著。它伸個貓爪子進去：“葉喬，我來接你了，出來吧?！?/br>
第34章第三十四章姑獲鳥

葉喬閉著眼蹲著抱著雙腿浮在黑暗里，他聽見了小貓的聲音，但他沒理會。不一會兒，他沒出去，小貓也被吸了進來。一直趴在葉喬頭上蹭頭發(fā)的傒囊眨巴著大眼睛看狼狽的小貓，看著看著，拍拍翅膀去迎接小貓。小貓半睜著眼睛趴在入口不做聲，這個地方除了蠕動除了黑，并沒有胃液或黏糊糊的東西，不然，它一定一爪子一爪子抓破這個破球。不過就在傒囊快靠近它時，它一個猛跳，把傒囊當(dāng)成了墊腳石，跳到了葉喬頭上。那是它的地盤，它不允許傒囊這家伙不懂規(guī)矩。它伸出小爪子舔一舔，洗洗臉，窩在葉喬頭上，不動了。傒囊氣得小臉鼓鼓，但又不敢跟小貓作對，只好飛到葉喬肩上，趴著。

葉喬動動腦袋：“下去吧，好重?！?/br>
小貓喵嗚一聲，就是不動。

傒囊小小聲：“這個東西好厲害，我們出不去了。帝江，帝江都進來了?！?/br>
小貓又是一聲喵嗚，挪挪身子，后腿一伸，搭在傒囊身上：“別說話?！?/br>
傒囊挪一挪，飛到小貓背上：“好，不說話?！?/br>
葉喬心煩。長廊上的秀秀看見富態(tài)女人的過去時，他在房間里同時也聽見了富態(tài)女人說她的過去。他們有相同的過去。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嘆口氣：“下來吧。”

小貓帶著傒囊跳到他肩上，他盤腿坐好，小貓又帶著傒囊跳到他懷里。他道：“我……”

小貓抱著傒囊翻個身，小爪子拍拍葉喬的肚子：“外面有只姑獲鳥，我們見過的，精分那只。它在，古塵在，放心?！?/br>
葉喬摸摸小貓的小腦袋，小貓懂他，但他覺得自己很沒有。

長廊虛無的三扇門中，古塵立身垂眼持符，邊上的姑獲鳥九個腦袋互相看看，然后翅膀一扇，一股冷氣拍在了全然無知的秀秀身上。秀秀抱著胳膊抬頭，小孩凸著大眼睛看著她身后后退，她轉(zhuǎn)頭，九個腦袋的怪物嚇得她一哆嗦。她側(cè)身跌坐在地上往后挪，嘴一直抖，撐著身子往后挪的手也一直抖。

姑獲鳥七嘴八舌：“不是她身上的氣味，怨氣沒那么重?！?/br>
“不，還有一……”

“吃了她，等那……。后面那個紅色的東西是什么，一起吃了?！?/br>
“為什么要吃？”

“她會變成紅色的，是惡的?！?/br>
“我們惡嗎？我們吃她的rou?！?/br>
“我們是白的。我不吃。你吃。你嘴大?！?/br>
“她的肚子？”

“是她的孩子。后面那個紅色的也是？”

秀秀臉上滿是淚痕，但一聽要吃她的孩子，她立馬鎮(zhèn)定起來，肚子里的和紅皮膚的小孩是同一個，都是她的孩子，她要保護她的孩子。她伸手擋在小孩身前，大吼：“走開，都給我走開?！?/br>
姑獲鳥慢慢向前，根本沒拿秀秀的話當(dāng)回事。古塵在一邊不言不語不動，富態(tài)女人一家的遭遇讓他想到葉喬，葉喬能在那次殺戮中存活下來，他十分感謝林淵。而富態(tài)女人沒那么幸運。她的怨氣積累了幾十年，而且每天都在增加。古塵突然明白那些五顏六色的游魂是什么了，是生前害死富態(tài)女人一家的村民。富態(tài)女人死前叫他們的名字，死后叫他們的魂，他們此生不能投胎做人，來生不能投胎做人，永生永世不得好死，生生世世被她的聲音桎梏，折磨。

想到這里，古塵輕聲嘆息。富態(tài)女人可憐，秀秀可憐，吳意可憐，富態(tài)女人的孩子可憐，秀秀肚子里的孩子也可憐。他不想悲憫，就像姑獲鳥說的那樣，富態(tài)女人是惡的，她的怨氣和這些魂可以讓她在深處絕境的時候化成紅色姑獲鳥。如果他心軟，她們的孩子活了，那月子中心的孩子呢。富態(tài)女人選擇在這里把秀秀召喚過來，目的已經(jīng)很明顯，孩子吃孩子，死孩子吃活孩子。

姑獲鳥走得很慢，但還是離秀秀越來越近，它們不傷人，這么做，只是想引出富態(tài)女人。忽地，富態(tài)女人真的出現(xiàn)了。她的個子不高不矮，但寬厚，她張開雙臂，抬著下巴看姑獲鳥。姑獲鳥愣住，富態(tài)女人臉上只有嘴巴和眼眶，鼻子和眼珠子全沒了。肚子上有個洞，里面……血糊糊的胎盤在蠕動。難怪她要叫魂，難怪她會……陰魂不散。

就在姑獲鳥愣住的瞬間，富態(tài)女人嘴唇翕動，哀怨不甘的聲音勾來游魂，游魂瞬間在她面前筑起一道像太陽照過的水墻，波光粼粼，刺得姑獲鳥和古塵偏頭或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