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煙盒，淺灰色的過濾嘴，當時正夾在男人的指尖。

    很清冽的煙草味，她昨晚才在他唇舌間嘗過。

    這兩人抽的居然是同一款煙？

    聞心盯著煙盒看了幾眼，按捺住心頭一瞬間涌上來的不快，也沒再問女人要喝什么茶了，她估計女人這一根煙抽完，要等的人也該回來了。

    一杯清水放在茶幾上，聞心打了聲招呼，重新坐回辦公桌前，心情有點莫名的煩躁，尤其是被這樣注視著，這女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東西，反正就一直盯著她看。

    這種被人從頭審視到腳的感覺很奇怪，而這種奇怪的感覺一直持續(xù)到她那一根煙結束。

    紅艷的唇角逸出一絲煙霧，女人挑了挑眉梢，忽然很輕的笑了聲：“你是姜覬的女朋友？”

    “什么？”

    沒等聞心反應過來，女人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撲面而來的風還夾雜著幾縷冬雪的寒冽。

    站在門口的男人不知為何也頓了一下，直直的朝她看過來。

    一個小時。

    聞心抽空瞟了眼時間，下午四點半。

    會議延時半個小時，從市行驅(qū)車過來需要半個小時，他說一個小時，果然一個小時，男人對時間把控的一向精準。

    外面的雪應該還在下，他從車里出來，走的有些急，額前的發(fā)上還沾著幾顆雪粒。

    門開的一剎那，跟著他腳步鉆進辦公室的風似有聲音，有那么幾秒鐘，三個人的辦公室仿佛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聞心不知道女人問的問題他聽到了沒有，但門推開的一瞬，他似乎知道辦公室里還有一個人，目光卻是越過沙發(fā)上的女人，筆直的看向她的。

    視線相交是兩點之間的距離，那樣旁若無人的注視，絕對容不下第三人，她確定。

    她同樣確定的是，男人的眼神分毫不像剛從冰天雪地中歸來，望著她，熱切的令人心動。

    聞心想起那女人剛才提的問題，咬唇，沒說話，心臟卻是不受控的，猛的撞了一下。

    就在這安靜的幾秒中，坐在沙發(fā)上的女人從包里掏出一條未拆封的煙，朝還站在門口的男人遞了過去：“姜覬， KENT，我看你好這口，朋友從英國回來，我讓他幫我?guī)Я藘蓷l，我自己留了一條，這條給你?！?/br>
    聞心趴在辦公桌前，看著幾米開外一坐一立的兩個人，手中的筆不由自主的攥緊，她直覺這女人肯定也知道這煙名的由來，那么，這無異于拋出了一個曖.昧的邀請。

    姜覬垂眸看了眼煙，辦公室里開著空調(diào)，密閉的空間，煙氣一時半會是散不去的，所以聞心覺得他一推開門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有人在他辦公室抽煙了。

    從上四樓以來，男人的辦公室一直清爽干凈，聞心從沒見過他在辦公室抽煙，一根也沒抽過，不知道今天，會不會‘破例’！

    聞心盯著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男人，指骨攥的發(fā)白，竟是異常的緊張。

    “抱歉，程女士，這里是無煙區(qū)?！?/br>
    男人嗓音低緩平靜，帶著一貫禮貌的疏離，他說著，手從門把上放下，插進了褲袋里。

    煙，沒接。

    無煙區(qū)？

    聞心悄咪咪的抬頭，瞄了眼茶幾上瞬間淪為裝飾品的兩個煙灰缸，嘴角忍不住向上彎了彎。

    哈！無煙區(qū)，大佬，你的辦公室，你說了算。

    聞心也不知道自己在偷樂什么，反正就是莫名的暗爽。

    程茗略感意外的收了收手，她上次在姜覬辦公桌上看到過這個煙盒，之后，她特意托朋友從國外買了兩條英國原裝的。

    到手之后，她自己先試了一根，煙草清淡柔和，余味卻很醇，連煙名都叫人忍不住浮想聯(lián)翩，就像這個男人，看似溫和卻透著冷淡的疏離，卻偏偏叫人著迷。

    當那種著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的時候，再驕傲的女人都是可以放下自尊的。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個監(jiān)控視頻里的主人翁，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前的女孩，應該就是他上次說的正在追的女朋友。

    程茗實在是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能讓他動輒出手百萬為她的任性潑水買單。

    這種把無知當天真的女孩她見得多了。

    從頭發(fā)絲看到腳，雖說模樣是還不錯，但男人嘛，酒rou聲色的欲望那么多，光憑一副好皮囊能讓男人留戀多久？

    尤其是他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別說他現(xiàn)在還在追，就算兩人已經(jīng)在一起了，也可以成為前女友。

    程茗并沒有尷尬多久，律師的職業(yè)習慣讓她不會把自己置于被動的立場上。

    煙放在了茶幾上，她沒再繼續(xù)糾結這個話題，站起身來，姿態(tài)一如既往的優(yōu)雅得體。

    “姜覬，我晚上訂了餐廳，回請你上次的下午茶?！?/br>
    辦公室里的兩個人同時怔了一下，姜覬正往里頭走，聞言回頭，剛要開口，程茗已搶先一步，“有些條款的細節(jié)需要跟你談一下，難不成……”

    她說著意有所指的晃了一下手中的檔案袋，無所謂的聳聳肩：“你想在這談？”

    程茗說完，兩人同時看向了辦公桌前的人。 

    聞·一直很安靜·心：都看她干嘛？？？

    三十秒后。

    又一疊厚厚的貸款審批資料摞到了聞心面前。

    “先前的工作做完后就繼續(xù)做這些，總之不準走，等我回來。”

    不準她走的人說完話扭頭就走了，辦公室里轉眼就只剩一個寂寞的人和一條寂寞的煙。

    二十秒后，有人返回，連煙也帶走了，辦公室里就只剩下一個寂寞的人。

    聞心往座椅上一靠，怎么有種感覺她才是這間辦公室的大佬，而他們都是訪客。

    ‘大佬’點煙狀寂寞了十幾秒，瞄見電腦上的時間，四點三十五分，啪！辦公桌上剛堆過來的資料被拍的亂顫。

    狗男人，才回來五分鐘就又和美女出去曠工了！

    *

    狗男人此時剛剛啟動汽車，正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拿煙遞還給坐在副駕駛的人。

    “程律師這是在考驗我么？廉政八項禁令，不敢受之。”

    程茗斜了眼煙，沒接，笑道：“怎么？姜副行女朋友管的這么嚴，連煙都不讓抽？”

    程茗說這話是帶了調(diào)侃的意味，卻沒料到男人坦然點頭。

    “是的，她不喜歡煙味?！?/br>
    確切來說是很討厭。

    還在大學的時候，姜覬在絕對禁煙的圖書館閱覽室，就曾親眼目睹過聞心把一杯水潑到了一個偷偷抽煙的男生臉上，直接把人嘴上叼著的煙給潑滅了。

    那水淋淋的場景，現(xiàn)在想起來都想笑，所以，監(jiān)控視頻里，那已經(jīng)不是姜覬第一次看見聞心拿水潑人的樣子了。

    不過，這些他不會說。

    程茗不解，反唇相譏：“她不喜歡，那你之前還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