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忙活。

“喲，以前沒見過你嘛，新來的？”男孩甩著一臉?biāo)疂n，趴在柜臺上樂呵呵地問他，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姚樂點(diǎn)點(diǎn)頭，靦腆地笑，又露出了那顆小歪牙。

“來了還不進(jìn)來幫忙，我都快忙死了。樂樂，你去負(fù)責(zé)打掃座位，這里讓他來就好了?！?/br>
手上動作不停，甚至頭也沒抬一下，大寶嘴上指揮著眼前的兩個男孩。話說完之前，一杯打包的香草奶昔已經(jīng)放在吧臺上。

男孩聳聳肩，表示不和她一般見識。

“小心大寶，別看她漂漂亮亮的，最恐怖的就是她，以后你就知道啦！”交換位置時，他裝模作樣的湊到姚樂耳邊，小聲說了句。然后在大寶發(fā)現(xiàn)前，意味深長地拍拍他的肩膀，若無其事地幫起忙來。

這個男孩叫做孫琦，大家都叫他小猴。人如其名，個頭不高卻很好動，動作麻利，比姚樂不知快了多少。自從他來以后，和大寶兩人在吧臺里交頭接耳地說話，一刻也沒停過。不過他做事情的速度真的很快，兩人一邊聊天，還不耽誤工作。

另一方面，姚樂擦擦桌子就顯得空閑多了，他慢騰騰地抹著木藤架子，時不時偷偷瞄他們兩眼。

那兩人聊得起勁，大寶不曉得跟他說了什么，小猴還時不時朝姚樂看幾眼，間或露出恍然大悟，或是原來如此的驚奇表情。姚樂豎起耳朵，也只聽見諸如“是嗎”，“不是吧”這類的字眼。

偷聽也沒什么成果，姚樂干脆不去管他們，他抬手看一下表，兩點(diǎn)半過了七分鐘，晚班的另一個人還沒來。

“樂樂，幾點(diǎn)了？”大寶看見他看了表，順口問了一句。姚樂老老實(shí)實(shí)跟她報了時間，下意識向玻璃窗外看了一眼，莫名的替這個還沒見到面的家伙擔(dān)心，不知道他遲到的話會不會被扣工資。

“樂樂你別看啦，你看不到的啦?！贝髮殦u搖頭，看來已經(jīng)對此習(xí)以為常了，“小四眼是大學(xué)生啦，他暑假里除了要到這里幫忙，還找了一份兼職給人送外賣，不會這么早來的?？赡?，要到三點(diǎn)鐘吧?！?/br>
細(xì)長的手指戳著下巴，她估摸了一下時間，猜測著。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她跳起來，激動地敲敲小猴的腦袋。

“好像小四眼開學(xué)就大四了吧？上次他是不是有跟老板說再做半年就不做了？”

“不清楚，應(yīng)該吧，哪有大學(xué)生一輩子做服務(wù)生的，大概放寒假就要去找正經(jīng)的工作了吧?！毙『锩^，不置可否，轉(zhuǎn)而挑著下巴問姚樂，“新來的，你上大學(xué)過沒？看起來細(xì)皮嫩rou，沒干過粗活的樣子，怎么想到咱們這種小店里來？”

“別新來新來的叫，他有名字的，叫姚樂樂?！贝髮氃俅吻盟X袋，指正他。

“不是姚樂樂，是姚樂?！币凡皇呛芎靡馑嫉丶m正大寶的錯誤，把抹布丟進(jìn)水桶里，“我，我去倒水。”說著，兩手合力拎著水桶一晃一晃向洗手間走去。

他不是不愿意回答小猴的問題，只是，不記得了。

伏在水池邊，姚樂掬水洗了把臉，冰涼的自來水刺激他的神經(jīng)，總算清醒了一點(diǎn)。

拎著半桶干凈的水出來，那個被稱作小四眼的大學(xué)生已經(jīng)到了。

身上還穿著上一家兼職店外賣的紅色外套，黑色厚框的大眼鏡被汗水蒙濕了，拿在手上。這個有著許妙這么靈巧名字的小四眼，看起來木木的，眼睛因為看不見瞇成細(xì)細(xì)的一條縫，接過大寶遞給他的紙巾來擦，因為不小心碰到她瘦長漂亮的指尖，緊張得臉都紅了。

“被占了便宜”的大寶反而不以為然，和小猴兩個一唱一和開小四眼的玩笑。

小四眼一定喜歡大寶，可是大寶不知道。

姚樂看著眼前的幾個人直覺地想，正對上小猴沖他愉快地眨眨眼，像是偷偷分享著秘密。姚樂恍然，原來他也知道。

伍九被那人纏了很久，明明每局都會輸?shù)煤軕K，還是不肯死心要繼續(xù)來，害他午飯都沒吃，餓得肚子咕咕直叫。

“真是對不起啦，要不請你去吃飯？”輸?shù)萌耸撬瑓s還是這么嬉皮笑臉的，伍九直覺地不喜歡這個個人，理所當(dāng)然拒絕了。

“不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焙兑环?，找了個借口溜號。

管他有沒有人看著場子呢，伍九想，如果明知道會被調(diào)戲還留下來，那才是傻瓜吧。

伍九沒有車，出門只能騎他那輛綠色環(huán)保小電動，還是老媽送他的生日禮物。游戲廳剛開起來那會他騎去過幾次，被陳堯看見，就以“沒有哪個老板會騎電動車上下班”的理由，嚴(yán)禁這匹色彩鮮艷的小野馬再出現(xiàn)他的視野里。

此后伍九出門都改乘出租車，免得再被抓到什么把柄。要是最后被勒令只能步行去看場，吃虧的還不是他自己。

面前這個紅燈停了相當(dāng)長時間，等待的車排了滿滿一條街。伍九坐在出租車上，嘴里空空有點(diǎn)難受，他在褲袋里掏了半天，摸出半包煙來。

“車上不準(zhǔn)吸煙。”司機(jī)大叔瞥了他一眼，沒多大感情地提醒他。

他尷尬地笑笑，又不甘心地塞回去。

車隊開始緩緩動了。

伍九朝車窗外看了一眼，路邊巨大的廣告牌上，一只最新款的銀白色寬屏手機(jī)的廣告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覺得在哪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沿路又遇上幾個紅燈，伍九很郁悶地看著計價器，在等紅燈的某個時刻往上跳了兩塊。

他不知道這么熱的天氣可以去哪，最后決定回家。

車子被門衛(wèi)攔住，停在了小區(qū)門口。付了車錢，他就近找了家面館隨便吃了點(diǎn)湯面，吃飽喝足起身上樓。

伍九家所在的小區(qū)，建得早，在伍九出生前就建好了，最高樓層不過五樓，在當(dāng)時還算高檔的生活區(qū)。這種房子的最大缺點(diǎn)，就是沒有電梯，而伍九家還好死不死的在五層，每天爬上爬下都累得他夠嗆。

進(jìn)門就把鞋子踢了，開口大叫，“老太婆，我回來啦！”伍媽卻沒回應(yīng)他。

“難道出去搓麻將了？”伍九猜測著，脫掉上衣，隨手丟在沙發(fā)上，朝廁所走去。

“臭小子，這么早回來干嘛？”

廁所里探出一張只留出眼睛鼻子嘴巴的墨綠色的臉。

伍九嚇了一跳，急忙往后大退了幾步，又作勢撲上去掐她。

“妖怪，你把我媽怎么了，快吐出來吐出來！”

伍媽嘟著嘴，靈活地往邊上一閃。小心翼翼地護(hù)住臉上厚厚蟾蜍卵一樣的詭異東西，時不時拍兩下，還不甘心地把手上的殘留物往伍九臉上抹。

“臭小子，你小子懂什么？這可是好東西，深海水藻，補(bǔ)水養(yǎng)顏永葆青春的護(hù)膚圣品！來來，給你也抹點(diǎn)……”

“行了行了，你先出來，我沖個澡，熱死我了?！蔽榫哦氵^伍媽的賊手，不耐煩地把她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