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曲子阮歆棠沒有聽過，曲子融和了點愛爾蘭曲風(fēng)與古典樂，恬靜深遠(yuǎn)。悠揚靜謐的旋律中，她驀然想起三年前那一夜，他也是這樣看著她，目光透著不加掩飾的兇狠以及一些晦暗不明的東西，仿佛頃刻間就要沖上來將她咬碎。

    彼時，書房里有荊老爺子，有荊父荊母，也有她的生母與繼父。其他人暫且不論，但至少荊老爺子能夠護(hù)住她。但此刻，在這間包廂里，就只有她一個人。

    阮歆棠抑制不住地瑟縮了一下，垂下眼睫毛看著自己因不安而絞緊的手，“荊南翊，我們好聚好散?！?/br>
    “好聚好散？”他嗤笑一聲，仿佛聽見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話似的，笑著問道：“阮歆棠，你跟我說好聚好散？你他媽不是不承認(rèn)嗎？你不就只是被婚約牽絆住了嗎？我倒是忘了，原來我們聚過？”

    阮歆棠深吸一口氣，決定快刀斬亂麻。她抬頭看著他，語氣十分平靜：“你要怎么報復(fù)我，我都認(rèn)了。但那件事跟褚聞無關(guān)，你有什么就沖我來，別為難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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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手機(jī)屏幕中喬楚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糖寶，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阮歆棠靠在沙發(fā)里，整個人舒服得蜷成小小一團(tuán)，“這確實就是我的真實想法，有什么就沖我來，我認(rèn)了?！?/br>
    “……你這是享受墳頭蹦迪的快感嗎？蹦的還是你自個兒的墳頭?！?/br>
    阮歆棠：“……”

    喬楚伊想了想，一臉認(rèn)真地說：“如果我是荊南翊，我會覺得你這是在挑釁我?！?/br>
    阮歆棠否認(rèn)：“我哪有?！?/br>
    喬楚伊問道：“他什么反應(yīng)？”

    阮歆棠腦海中浮現(xiàn)出男人冷如冰窖的臉，她甚至看到了他脖頸上因憤怒而暴起的青筋。他就那么死死地盯著她，眼底一片晦暗，仿佛要將她戳出個洞來。

    男人咬牙切齒，聲音冷到冰點：“阮小姐當(dāng)真一往情深。”

    喬楚伊：“糖糖？”

    阮歆棠回過神，笑了笑，“他可能想殺了我吧。”

    荊南翊的氣沒有生太久，因為霍琳很快就來了?；袅諑韮煞萦媱潟⒁环萁?jīng)紀(jì)約，先講了講對她的培養(yǎng)計劃與定位，然后當(dāng)著荊南翊的面向她承諾：“你會由我親自來帶，你放心，我會全權(quán)對你負(fù)責(zé)，別人沒有插手的余地。”

    阮歆棠看了合同，五年制，條款都在合理范圍之內(nèi)。但她還是拒絕了，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簽星盛的。

    喬楚伊撩起長發(fā)，一邊扎馬尾一邊看著鏡頭，“糖糖，你說那位會不會還喜歡你？”

    阮歆棠沒想到喬楚伊?xí)蝗惶岬竭@個，她的左心房驟然停止跳動，旋即恢復(fù)如常。

    見阮歆棠不說話，喬楚伊分析道：“如果他只是想要復(fù)仇，根本用不著自己出面。又是送花又是……”

    “等等?！比铎囊荒樅傻乜粗聊恢械暮糜?，“你怎么知道送花的事情？”

    喬楚伊失笑，嘆道：“你是不是傻？你住的是我的公寓哎！”門口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會抓拍人臉，并且傳輸?shù)綐I(yè)主手機(jī)上。

    “不是荊南翊送花。”

    “我知道啊，荊南翊的助理來送不就是荊南翊他授意的嗎？不然人家助理吃飽了撐的？”喬楚伊說完，又補(bǔ)充了一句：“哦，我把照片發(fā)給了我哥，我哥說這是荊南翊的特助。”

    阮歆棠：“……”

    “我就是好奇這人是誰嘛，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喬楚伊雙手合十，對阮歆棠表達(dá)歉意，“絕對絕對，沒有出賣你的意思?！?/br>
    阮歆棠不想糾結(jié)這個話題，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道：“送個花就是喜歡了？助理送的花，他要是想，一天可以送上百個人?！?/br>
    她打著哈欠的模樣就像是一只午后曬著太陽的布偶貓，肩頸露出雪白一截，有一種清純中帶著妖冶的美感。

    喬楚伊屈指敲了敲手機(jī)屏幕，“你別這副死樣子，存心勾引人是吧？”

    阮歆棠：“……”

    “給我坐好，老子都快被你掰彎了！”

    阮歆棠沒理她，依舊倚靠在沙發(fā)里，蜷成小小一團(tuán)打著哈欠。

    喬楚伊沉默了一會兒，說：“最主要的是，我哥跟我說，根據(jù)他的觀察——荊南翊對你余情未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倒是可以利用這一點?！?/br>
    阮歆棠剛剛張開嘴巴正要說話，就聽喬楚伊急沖沖又補(bǔ)充道：“只要你良心被狗吃得一點都不剩了?！?/br>
    只要你良心被狗吃了，就可以利用荊南翊的喜歡，暫時解除危機(jī)。

    阮歆棠說：“維安哥騙你的，荊南翊不可能喜歡我?！?/br>
    “現(xiàn)在的問題在于，你喜不喜歡他？”

    阮歆棠笑道：“我要是喜歡他就不會退婚了?！?/br>
    喬楚伊目光炯炯，問道：“我說的是，你現(xiàn)在喜不喜歡他？”

    “不喜歡。”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是說。

    阮歆棠結(jié)束與喬楚伊的視頻通話后不久，褚聞的微信就回了過來。

    褚聞：【沒事，我倒是很期待他能來找我麻煩?！?/br>
    喬楚伊回了句玩笑話：【那祝你心想事成?！?/br>
    一小時前，阮歆棠發(fā)了微信告訴時差黨褚聞，她今天把他搬出來的事情。

    阮歆棠了解荊南翊，在他看來，她都已經(jīng)與褚聞分手那么久了，他自然不會費工夫去對付褚聞。因此，她餐桌上那句話，無非就是想給他添個堵。

    喬楚伊猜得不錯，阮歆棠自己也明白，荊南翊可能還喜歡她。

    只是，她卻不能喜歡他。與其抱有幻想，還不如趁早將自己心底的希望都扼殺在搖籃里。

    阮歆棠拖著疲倦的身子爬起來，走到廚房間，打開冰箱取了瓶冰水?dāng)Q開。窗外夜色深沉，蕭瑟的寒風(fēng)哐當(dāng)哐當(dāng)撞擊窗戶。

    十二月了，再過二十多天，新的一年又將來臨。

    阮歆棠揚起纖細(xì)優(yōu)美的脖子，喝了一小口水。冬日里的冰冷激得人神思清明，驅(qū)走一切矯情與悵惘。

    阮歆棠知道。

    她自己喜歡荊南翊，從小到大、直到現(xiàn)在，都喜歡他。

    也只喜歡過他。

    但人這一輩子，感情的事情跟其他比起來，實在沒有什么好提的。至少對于她而言，確實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幾天后，阮歆棠：我好像……似乎……也許，也不是這樣？

    ☆、第 8 章

    霍琳第三次給阮歆棠打了電話，阮歆棠一如既往拒絕了?；袅招Φ溃骸叭钚〗?，這是我最后一次打電話了，建議考慮清楚再行答復(fù)?！?/br>
    兩分鐘后，霍琳掛斷電話。

    坐在寬大辦公桌后面的荊南翊手中轉(zhuǎn)著筆，唇邊勾起玩味的弧度：“你看，我給過她機(jī)會了?！?/br>
    霍琳笑了，“荊總，假如我是阮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