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呆不亂，筆鋒濃妝淡，斷筆似相連。

李言愉心里一動(dòng)，不看蘇歡，只問：“這就是你寫的詞？”

“看看，如何？”蘇歡拿起來遞給他道

李言愉接到手里，看了一遍，“很好，你先看會(huì)兒書，我抄寫一遍”。坐下，拿筆，剛要寫，蘇歡一手?jǐn)r下，“費(fèi)那功夫作甚，拿走就行”

李言愉手一頓，墨點(diǎn)渲染在白紙之上，蘇歡從后面將他環(huán)住，不顧手下人一震，輕輕道：“外人只道我是京城第一奇才子，卻是不知你樣樣皆在我之上?！?/br>
“若不是與你自小相識，蘇歡會(huì)不會(huì)不認(rèn)識李言愉？”蘇歡手摟緊，“言愉，十多年前若是不曾見到你...此生無歡無愉?！?/br>
李言愉推開蘇歡，拿起桌子上一本書塞在蘇歡手里，臉上清明如鏡，無波無瀾，道：“多情容易長情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言愉，我說真...”

“好了，多說無益，不如看書”

“好好，不過言愉，等你譜好曲可是要先奏予我聽一遍，我都多少年沒聽過了?！?/br>
“看書”

蘇歡坐好，看書。

屋外流云如水，輕風(fēng)問葉，屋內(nèi)一室安然，光影斑斕。

李言愉低著頭，時(shí)而皺眉，時(shí)而展，筆下一摞紙，寫寫停停。許久，蘇歡覺著實(shí)在有意思，就拖著腮幫子看，見李言愉皺著眉頭把剛寫完的一張收到袖子里，又開始在另一張上寫，就問：“言愉，寫的什么？拿來我看看？”

李言愉手下一遮，搖搖頭，指一指蘇歡手里的書，“看書”

蘇歡翻幾頁，放下書，就要起來，李言愉看他一眼，蘇歡無奈，道：“我去拿點(diǎn)吃的，前幾天吃的石榴也拿些過來？”

李言愉點(diǎn)點(diǎn)頭,等蘇歡出了門，又寫了一會(huì)兒，對比一看左右兩張字，白紙黑字字形格式基本無二，這才收了筆，將紙收入袖內(nèi)。

起身走到蘇歡坐的位置，拿起書，坐下，眼前一晃，有些刺眼，又起身走到自己坐的位置，關(guān)了窗。

蘇歡進(jìn)到廚房時(shí)，見從尹正在洗菜，就問有沒有些吃的，從尹道正準(zhǔn)備做呢，綠豆糕有現(xiàn)好的，早上做的豆沙包子還有幾個(gè)。

蘇歡端了盤綠豆糕，拿起一個(gè)放嘴里，問道：“有沒有不放糖的？”

“言愉少爺好像能吃甜味呀？前幾天的棗泥糕不是吃了么？”從尹擦擦手站起來。

“他倒是什么都不挑，愛吃不愛吃都能咽下去，就是這甜味的綠豆糕吃了就吐”，蘇歡拍拍手，道：“既然如此，那就罷了，你忙你的，”

蘇歡從一旁的籃子里拿了幾個(gè)石榴，又拿了個(gè)瓷碗，走到門口，又回頭沖從尹笑一笑，道：“綠豆糕做的不錯(cuò)”。

從尹一愣，撓撓頭，別扭的笑一笑。

蘇歡推開門進(jìn)來，見李言愉正在看書，就道：“言愉，來來，我拿了幾個(gè)石榴”。坐下把書拿開，碗和石榴都放上，從一邊的小抽屜里拿出了兩把非常小的匕首放桌子上。

李言愉過來坐下，將碗放在兩人中間，動(dòng)起手來?？匆谎厶K歡，緩緩道：

“蘇歡，秋試過了就是殿試，...到時(shí)候?yàn)槌甲?，聽君命，萬事不是自己能做的了主的...”

蘇歡心里一樂，摳下來一顆石榴籽放自己嘴里，笑道：“聽說當(dāng)今皇上有皇子五位，公主三位，一個(gè)還是孩童，一個(gè)已嫁為人婦，還有一位剛好及笄，據(jù)說是長的天姿國色，尚未有夫家...到時(shí)候殿試之時(shí)朝堂之上，若是給公主看上了...”

若是給公主看上了，為臣子，聽君命，還能如何？你即選擇了這條路，自是聽天由命...

“言愉，怎么不說話？”

李言愉搖搖頭，輕聲輕語道：“你既說了若是，那這話說著還有什么意思。”

“你，言愉，你明明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gè)”，蘇歡撇著嘴道，順手把手里的石榴籽送進(jìn)李言愉嘴里。

“你要不想聽，我就不說，你也別問”。李言愉起身去洗手。

“沒個(gè)意思”，蘇歡一塊兒走過去，站在李言愉身側(cè)，看著李言愉搓洗著手指，又問：“言愉，你想不想一輩子留在京城？”

李言愉一頓，看一眼蘇歡，道：“問這作甚？”

“我就問問”，蘇歡握住李言愉的手給他擦干，“那你想去哪兒？”

蘇歡盯著李言愉，“說，言愉，你想去哪兒？”

李言愉推開蘇歡，道：“哪兒都不去，去看書吧，過幾日就是中秋，等中秋一過，九月初就是秋試，到時(shí)候文人墨客能者居，別大意了”。

“好好”，蘇歡俯身過去親一口李言愉，笑道：“咱們一塊兒看，等會(huì)兒從尹做好飯，吃了飯?jiān)蹅兿橙ツ沅佔(zhàn)永锟纯矗貋碓倮^續(xù)，嗯？”

李言愉耳根一紅，端走滿滿一碗石榴，做回原位，拿起書看，硬是看了幾行，又看一眼蘇歡，蘇歡正看的認(rèn)真，就那么著一身白衣，修長的手指夾著書頁，眉眼微斂，一指一動(dòng)，溫若白玉，讓人移不開眼。

李言愉心口一陣陣疼，如針扎，如錐刺，蘇歡，你說今生若不與我相見則無歡無愉，可是我若是見不到你，現(xiàn)在這般疼痛要為誰？你口口聲聲說著好聽的話，無歡無愉，無歡無愉，無歡無愉...熟不知，于我，無歡...不言愉。

“言愉，言愉？怎么睡著了？起來吃點(diǎn)東西再睡”。

“蘇歡？我有點(diǎn)疼”李言愉看著蘇歡的臉，那年在樹下看到的明明不是現(xiàn)在這張臉。

“哪兒疼？言愉？”

“哪兒疼？身體里疼，蘇歡”，李言愉看著蘇歡皺起來的臉，覺得還是笑著好看，不笑也好看，“心口疼的厲害，你給我揉揉，蘇歡，疼...”

蘇歡一手抬起李言愉頭，一手摸摸他額頭，不燙，又低聲叫了幾聲，聽李言愉還是渾渾噩噩說話，心里也急了，拿手拍拍他的臉，輕輕將人抱住，低聲他耳邊道：“言愉，你在做噩夢呢，醒一醒，啊，醒了就好了，不疼，不疼，哪兒都不疼，我給你揉揉，言愉，這就好了，來，睜開眼，睜開眼就好了，聽話”。

李言愉緩緩睜開眼，就覺得身上出了一身汗，蘇歡還摟著自己，就說要把人給推開，就被抱的更緊了。

“言愉，你可嚇?biāo)牢伊?，睡覺都不安生”

李言愉推開蘇歡，“怎么了？”

蘇歡輕輕笑一聲，勾一下他鼻尖道：“沒事，你就是拉著我不讓我走，還非得讓我抱著”。

李言愉臉一紅，佯怒道：“瞎說，走開！”

李言愉雖然一腦門汗，可是臉色還好，蘇歡又被推開，只好悻悻然離開，招呼李言愉過去吃飯。

李言愉去洗了個(gè)臉，清醒過來，對之前的事倒是有點(diǎn)模模糊糊的感覺，臉上就有點(diǎn)不自然，吃飯時(shí)雖說和蘇歡坐對面卻是半點(diǎn)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