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把一切都帶走。

    第10章 拐走

    走的是小路，車流稀少。寬闊的臨山公路盤旋，臨海市本就丘陵多，初秋時，山上的葉子都泛黃了。一層一層，跟碎金似的。

    林窈怕的要死，緊緊摟著沈凜程。她腦子里別的東西都沒了，生怕自己掉下去。風(fēng)極速的拂過發(fā)梢，她幾乎睜不開眼，在冷風(fēng)里哆嗦著。

    沈凜程很興奮。他笑著，眼底充滿野性，加大油門的同時，到了山頂。

    “你太快了…”林窈啜泣著控訴，她的聲音讓沈凜程心口一緊。

    沈凜程緊繃著臉：“馬上到了?！?/br>
    林窈聽不清楚：“你說什么？”

    風(fēng)很烈，把發(fā)尾吹到臉上。

    “能不能，慢一點？”她發(fā)出最后的乞求。

    這傻子還不知道，讓男人慢一點，是多么勾人的話。

    過了不到十五分鐘，到了山頂。

    從山頂像下看，能看見蔚藍(lán)的大海。海岸線延綿，在陽光下閃著波濤。林窈艱難的下了車，扯開頭盔，暈頭轉(zhuǎn)向的坐到長椅上。

    她想吐卻吐不出來，嘴里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胳膊打顫，林窈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刺激。她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抬起頭想控訴沈凜程。淚眼里水波粼粼，映入大海的一角。

    林窈呆住了。

    滿山的楓葉里，藍(lán)天透出來一小角。遠(yuǎn)處的海像是沾染了天空的顏色，像塊平滑的碧石。風(fēng)也輕柔，帶來槐花的清香。

    這是林窈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色。

    她忘了說話，從長椅上站起來，趴在欄桿上。

    這是個小山包，游人稀少，三三兩兩的在一起聊天。

    “漂亮么?！鄙騽C程打量著她的神色，和她并肩站著：“之前來過？”

    林窈看著白色的海鷗飛過去。她揚起笑容，回答：“漂亮。從來沒有來過?！?/br>
    朦朧的光線里，她下巴尖俏，黑瑪瑙似的眼睛。她呆呆看了一會兒，忽的扔下書包，專心致志的欣賞景色。

    沈凜程百無聊賴，“這個景點叫碧海藍(lán)天?！?/br>
    他的視線一直粘在她身上：“從山上看海，別有滋味。你覺得呢？”

    林窈：“海真藍(lán)啊?！?/br>
    林伯庸擔(dān)心她生病，很少帶林窈看海，更何況是在山上看。她愜意的瞇著眼睛，感受著風(fēng)拂過發(fā)梢時的溫度，她忘記了剛才不適的車速，轉(zhuǎn)頭問他：“你是專門來帶我看海的嗎？”

    “不是。”沈凜程聲音冷靜。“你逃過課么？”

    “沒有。”林窈老實巴交，手指攪在一處：“從來沒有逃過課?！?/br>
    她眼睛一亮，提出建議：“要不今天就逃課吧！來都來了?！?/br>
    正中沈凜程的意思。

    他笑了，頗有幾分冷血無情：“好啊?！?/br>
    兩個人在欄桿上趴了一會兒，林窈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坐在木頭長椅上。

    天空是靜謐的，偶爾經(jīng)過幾只胖海鷗，撲棱著翅膀停在欄桿上，享用游人喂的面包屑。

    一陣風(fēng)過去，飄落了幾片樹葉，有一片落在林窈的發(fā)尾。

    她毫無知覺，正閉著眼睛，長發(fā)披肩，十分恬靜。

    沈凜程把樹葉取下來。

    林窈穿的還是夏日的校服，兩條長腿露在裙擺外，有些單薄。她抱著肩膀，睫毛輕輕顫動，在眼瞼處成了一把小扇子。她并沒有化妝，皮膚干凈，連唇畔都是瑩潤健康的色澤，透著蜜色。

    沈凜程移開視線，將手里的落葉扔在腳下。

    真丑。

    他在心里想。

    一個老太太走過來，佝僂著身體，手臂中串著幾串槐花花瓣，笑瞇瞇的：“年輕人，給你的女朋友買一串吧。三元一串，很便宜呢?！?/br>
    林窈睜開眼睛，看了沈凜程一眼，擺了擺手：“我不是他女朋友?！?/br>
    沈凜程不置可否。

    老太太又說：“看著兩位很般配呢。這花很香，戴在手腕上能香一天，很便宜哦。”

    林窈看著喜歡，打開書包找零錢。

    但是很不幸，她并沒有帶錢包。

    林窈笑的乖巧，小幅度扯了扯沈凜程的袖口，語氣真摯：“阿凜，你帶零錢了么？”

    她這樣叫他。

    沈凜程的臉色陰沉下來，他不知道原因。

    “借我點錢，回去還你?！绷竹汉芎闷獾陌螅Z氣發(fā)媚：“就三元嘛?！?/br>
    落在耳朵里，很癢。

    沈凜程很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從懷里掏出來一張五元的紙幣，甩到她懷里：“不用這樣?！?/br>
    林窈：“謝謝你呀?！?/br>
    她朝買花的老太太充滿歉意的笑了笑，接過花串和零錢，將兩個嶄新鋼镚遞給沈凜程：“阿凜，還你。”

    “不必了?！鄙騽C程起身離開。

    林窈在身后疑惑，趕緊拎著書包起身追上他。

    “怎么了嘛，阿凜?！?/br>
    林窈已經(jīng)完全把沈凜程當(dāng)朋友了。他帶著她到山頂上看海，還給她買花，不是朋友是什么呢。林窈思想單純，小碎步追上他，晃動著手腕上帶著的花瓣手串：“謝謝你送給我?！?/br>
    沈凜程在心里冷笑。呵，這個傻子。

    他心里無端生出一股悶氣，越走越快。

    相比沈凜程的大長腿而言，林窈很難追上。她踩到了石頭，一下子跪在地上，柔嫩的膝蓋破了皮。

    “誒呦?！绷竹后@呼，看著膝蓋：“破皮了?！?/br>
    沈凜程放慢了腳步，皺著眉回頭，把林窈從地上拉起來：“真麻煩?！?/br>
    林窈小聲嘀咕：“你不走那么快，我怎么會跌倒？”

    她看著沈凜程。他五官深邃立體，鼻梁如刀刻，眼睛銳利如鷹隼，滿臉生人勿近的字眼。

    林窈順著他的手臂借力上來，拍了拍手臂上的塵土。

    脾氣真壞。

    膝蓋上紅腫了一塊，與白皙柔嫩的皮膚對比，很惹眼。林窈拽了拽裙子：“沒事，只是破了一塊。不疼?！?/br>
    她抬頭，笑的開心：“我很高興。謝謝你帶我來這里。我們能做朋友么？”

    柔順的黑發(fā)帶著香氣，幾縷緩緩的劃過沈凜程的手背。她期待著回答，沈凜程卻移開視線，語氣生硬：“不能?！?/br>
    “我沒有資格?！?/br>
    真是笑掉大牙，什么朋友？

    林窈有些失落。但是失落并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怎么會沒資格呢，他不想和她做朋友。不過也沒關(guān)系。

    林窈問：“什么時候回去？”

    她想起來學(xué)校，大驚失色：“天，我沒有去學(xué)校，程老師一定會給我爸爸打電話的！”

    林窈著急，有些慌亂：“不行，不行，怎么辦？”

    沈凜程按住她的腦袋：“別亂跑，小心又摔?！?/br>
    他依舊懶散，像個壞人，一步一步引誘著她：“會撒謊么？”

    到了學(xué)校，已經(jīng)快放學(xué)。沈凜程帶著林窈到了學(xué)校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