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朝路卡招了招手：“爸爸……”

路卡看出他在鬧脾氣，放下死沉死沉的萊恩，走過去親親兒子的額頭：“怎么了？餓不餓？爸爸給你沖奶喝？”

坨坨搖搖頭，指指癱在地上的那個人：“壞人啊……”

他倒是沒看到萊恩大鬧醫(yī)院，只是所有搶他爸爸的人都是壞人。

“他不是壞人……”路卡摸摸坨坨的腦袋，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坨坨乖，再睡一會兒啊，爸爸一會兒來陪你?！?/br>
“嗯……”坨坨嘟嘟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上小床，自己給自己蓋好被被。

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這真是折騰了整整一晚上。

把萊恩丟上客房的床，路卡怕他恢復(fù)之后亂動再傷到肋骨，用皮繩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給他捆了兩圈。他坐在床邊，撫上萊恩遲遲不肯閉上的眼瞼：“乖，睡吧?！?/br>
“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萊恩，你太累了，睡吧……”

路卡絮絮叨叨地說著，拿出了平時哄坨坨的輕柔語調(diào)。

他的手掌離開時，萊恩的眼睛閉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yù)告：

少喝點(diǎn)酒，我的笨徒弟。

最終章3

次日傍晚,加西來了。

在如此混亂的局勢下,路卡不知道加西是怎么登陸奧利凡星球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會來得這么巧。不過也這沒什么稀奇,反正這個人是開掛的。

后院里，萊恩不發(fā)一語,像一只沉默的、亟待爆發(fā)的困獸。坨坨搬個小板凳坐在他的床前，木著小臉看著他,下巴上的rourou繃得死緊。

吧臺邊，路卡眼中難掩疲憊,給加西倒了杯酒，把情況這樣那樣地說了一下。

加西早前去看過一眼虎落平陽的萊恩，再聯(lián)系路卡的說法,以及他自己掌握到的信息,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抿了口酒，嘖嘖道：“你什么時候喝這么烈的酒了，燒死我了?！?/br>
路卡沒什么表情地一口悶了：“挺好的啊，便宜，夠勁?！?/br>
加西把酒杯放到一邊說：“他這個情況吧，算是哨兵中一種少見的病癥，以前有過幾個先例，但記載不多。”

加西報(bào)了幾個名字，都是史冊上赫赫有名的首席，沙利爾的名字也赫然在列。路卡皺眉：“這算啥？首席哨兵特有病？好治么？”

“確切地說，這叫五感障礙綜合癥?！奔游髡硪幌麓朕o，指著周圍道，“這么跟你講吧，我們正常人感知到的世界是這樣的：房子、光、酒瓶、盆栽、男人、女人、醉鬼……但五感障礙的人感知到的是完全不同的。

“沙利爾出事之后，我稍微調(diào)查過這種病癥。有一個案例，患者看到的一切活物都是rou塊狀的，人類也沒有人形，靜物就是一個個黑色的箱子，他分不清香味與臭味，味覺也與常人不同，正常的食物會灼傷他的口腔，而生食血rou的口感就像在吃果凍。

“生存在這樣的世界中，誰能忍受得了呢？所以五感障礙的哨兵都很缺乏安全感，行為過激，攻擊性很強(qiáng)?！?/br>
路卡默默聽完，給自己又倒了杯酒，他說：“我?guī)筒涣怂?，加西，我不知道他感知的世界是怎樣的。?/br>
加西看他又是一飲而盡，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萊恩的情況應(yīng)該還沒有那么糟糕，至少他還能吃正常的食物，也沒有手撕人類之類的舉動。我可以先幫他看看，雖然不能把他的病治好，讓他暫時冷靜下來還是可以的?！?/br>
“嗯，那就拜托你了?！?/br>
加西放下酒杯，去了后院找萊恩，路卡留在這里看店。

有客人點(diǎn)了一杯哈提酒兩杯什錦果酒，另一位客人點(diǎn)了兩份沙拉三份炸雞排加三杯RU烈酒，這邊沒結(jié)束，那邊又要了兩份芝士蛋糕一份牛排兩杯紫酒。

路卡記性還是很好的，把寫著“馬上就來ε==(づ′▽`)づ”的板子朝三個方向示意了下，然后給后臺的伙計(jì)下單。

清閑下來，路卡在板子上隨手寫下：

我在你的感知里，是什么樣的(⊙o⊙)？

加西見到萊恩的時候，后者因體力消耗過大昏睡過去。

盡忠職守的坨坨也睡著了。

加西沒有吵醒他們，只在床邊站了一會兒。

他的精神觸絲太過強(qiáng)勢，而萊恩此時的知覺領(lǐng)域一片狼藉，他不敢強(qiáng)行對他做什么，一個不好，萊恩就可能徹底廢了。

沒有綁定的向?qū)?，最多只能給他做一下簡單的疏導(dǎo)。

……

萊恩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又好像只過了短短的一瞬。

似乎上一刻還在戰(zhàn)艦中部署作戰(zhàn)，下一刻就到了這間陌生的房子里。

之前有什么東西綁著他，手腕上有發(fā)紅的勒痕，側(cè)頭一看，那根情趣皮繩就在地上。腦袋還有點(diǎn)昏沉沉的，胸口還有點(diǎn)痛，肋骨好像斷了兩根，顯然已經(jīng)接受過治療。

一切都很莫名其妙，最莫名其妙的是，他身邊趴著一個孩子。

萊恩擰著眉頭瞅著這個小胖墩，這孩子哪兒來的？

坨坨撅著屁股睡得香香的，翻個身，拱了拱，粉嘟嘟胖臉貼在萊恩懷里。

好像……沒有什么危險(xiǎn)性。

萊恩僵著身體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孩子的嘴巴很像那個人，鼻子也有點(diǎn)像。

萊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孩子軟軟的頭發(fā)。

加西又走了。

他有點(diǎn)忙，幫萊恩粗略順過知覺領(lǐng)域之后，直接給路卡發(fā)了條簡訊就走人了：

你家那位大概勉強(qiáng)能恢復(fù)神智，但仍不穩(wěn)定，你多照顧著點(diǎn)。

還有，你可以考慮下，跟他重新綁定試試，這是在幫他，也是在幫你自己。

少喝點(diǎn)酒，我的笨徒弟。

夜幕降臨。

哨兵的身體恢復(fù)力驚人，尤其是萊恩這種接近黑暗哨兵的首席，這才過去不到兩天，肋骨上的傷已經(jīng)不太妨礙他行動。

萊恩一根指頭鉤著坨坨的后衣領(lǐng)，也不管他怎么瞎撲騰，就這么漫無目的地走出了房間，順著通往前院酒館的小道找過來。

記憶從他與馬修·胡克通話時就斷片了，他對目前的狀況很不了解，需要找個人問問。

坨坨面朝下懸空趴著，嘴里哼哼啊啊的，萊恩不耐煩，拍了拍他的屁股蛋，覺得嫩嫩的手感很好，又多拍了幾下，坨坨蹬著小腿表達(dá)不滿，不過沒有哭。

拎著坨坨推開酒館后門，一時間鋪天蓋地的嘈雜喧囂朝萊恩涌來，控制本能讓他瞬間釋放出無數(shù)的知覺觸絲，自動自發(fā)地收集起這里的所有聲音、氣味等信息。

頭又開始脹痛……

收集到的信息都是無用的，他不想再忍受這樣的噪音，他要找一個安靜的角落，找一個不是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