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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再睡一會兒。”劉歆曄伸手想捂住陳三年的眼睛,伸到一半才想起那只是個魂魄,他碰不得,摸不得。最終,他還是送了手,看了看身旁的韓憐生,對方沒有回應,依舊保持著凝視的姿勢,劉歆曄明白,剛剛的舉動可能讓韓憐生有些許的抵觸。他是君王,他是將軍,明面上是不會有沖突的,但實際上,他是害死陳三年的直接兇手,不管對方有多明事理,內心總歸有點不舒服。如此,劉歆曄道:“我回去了。”他不知該如何表達,道歉不對,解釋無用,感覺多說一句話都是錯的,是畫蛇添足,是白費功夫。韓憐生沉默著,仍然沒有回應。劉歆曄貪婪地看了幾眼躺著的人,然后默默的推門出去,耳力極好的靜無趕緊將幾個人拖起來,手忙腳亂地在桌子旁坐好,劉歆曄一出來,便看見四人端坐著,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花了?”劉歆曄苦笑。“曄曄,今晚好好睡一覺,養(yǎng)好精神才能開開心心去見想見的人呀!”瞿耀開口勸道,他可不想挖苦劉歆曄,免得被蕎兒踩上一腳。“多謝瞿天師了。蕎兒,跟我回宮吧?!眲㈧蠠o力地說道,“不知道盈江怎么樣了,別把他著急壞了?!?/br>“好勒!”蕎兒笑道,“哥哥放心,盈江哥哥不會有事的,他機靈著呢!”然而事實上盈江從出去開始,就跟著殷夫人去了寢宮,一直睡到現(xiàn)在。但他又害怕被看出破綻,便只能干躺著,雖說他武藝高強,但這么些個時辰下來,無聊也要無聊死他了。“王上,蕎兒,你們再不回來,我就要背第十五遍道德經了!”盈江在心里叫苦不迭。“好說好說,你們回去吧,我和心肝兒幫你們看著呢!好走不送??!”瞿耀招呼著,蕎兒比了個鄙夷的手勢,帶著靜無和劉歆曄走了。送走三人,瞿耀便進去瞅了瞅韓憐生,走到他身邊,附耳說道:“他們都走啦,你也回去吧,等我消息就好?!?/br>“嗯,多謝瞿天師?!?/br>“不謝不謝,走吧走吧,路上小心?!?/br>“好?!?/br>韓憐生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瞿耀收斂了笑容,坐到床腳下,叩了叩床板,躺著的人幽幽地睜開眼睛,不過此刻已是黑仁白珠,與常人無異。“何時清醒的?”“剛剛。”“王上喚你的時候?”“是?!?/br>“好了,我知道了,繼續(xù)睡吧?!宾囊嗳囝~角,陳三年又閉上了眼睛。“心肝兒,我今晚要守夜,你陪我么?”瞿耀笑了笑,新招的亡魂極為脆弱,容易被各種污穢之物啃食,所以他要盡最大的努力保證魂魄的完整,陳三年提前醒來,導致暴露的氣息更為嚴重,晚上招來的東西肯定更惡心。他本不想讓宋朗留下的,可讓他回去又不放心,何況他是個私心極重的人,宋朗先前的妥協(xié)只會讓他得寸進尺。宋朗沒有說話,坐到瞿耀身邊,拍拍自己的肩膀:“睡一會兒吧。”“哈哈哈?!宾囊托Γ吭谌松砩?,他早該知道,宋朗沒跟著蕎兒走,就是做好了準備:“我就睡一會兒,很快?!?/br>“閉眼!”宋朗低喝。“嗯?!?/br>第23章蘇醒瞿耀這一守便是足足三日,期間吃喝全由宋朗負責。想想心肝兒為自己親自下廚,瞿耀恨不得再守上個十天半個月。宋朗倒與平常無異,只是對于瞿耀撒潑打滾要他喂飯吃的舉動十分頭疼,另外,為什么司天監(jiān)里沒個廚子?瞿耀平時都是喝西北風的?不對,糊涂了,他給陳三年守了五年的衣冠冢,瞿耀就堅持sao擾了他五年,風雨無阻地下山蹭吃蹭喝,如此算來,恐怕又是著了這位天師的道??涩F(xiàn)在醒悟也來不及了,人家現(xiàn)在真是發(fā)揮用場的時候,不能餓著渴著,不然中間出了什么差錯,他是萬分擔當不起的。于是,宋朗便忍下這口氣,耐心地伺候著尾巴上天了的瞿耀。陳三年在第三天的時候悠悠轉醒。瞿耀立馬飛鴿傳書給宮里的那位,順帶也給韓憐生傳了一份。劉歆曄接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蕎兒裝病結束,留在宮里周旋,她做事向來仔細,不易被抓住把柄,而且由于上次李代桃僵之事給盈江留下了深刻的陰影,這回大兄弟怎么著都要隨王上出宮,恰好遂了她的愿,可以黏在假扮成劉歆曄的靜無身邊。韓憐生無事一身輕,自然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司天監(jiān)。“哎呦,韓將軍的馬兒跑得真快!”瞿耀打趣他,站在門口指了指東南方向的屋子,“進去吧,他在里面休息?!?/br>“多謝瞿天師?!表n憐生難耐激動之情,道了謝便徑直往屋里趕,瞿耀也不和他客套,老老實實坐在門口嗑瓜子,等著另外的人來。陳三年倚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下半身蓋了層絨絨的毛毯,黑發(fā)散在身后,一派安靜的模樣。“憫之——”韓憐生輕輕喚了聲,激動地嘴唇都在抖動。陳三年仍然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韓憐生伸手,撫摸到他溫熱的臉龐,不敢相信,熱的?暖的?活的?憫之?韓憐生怔怔地流下淚來,真的,他們再次,在這個人間,重逢了。他終于不用害怕又期待著每一個夢境,再也不用擔心會從夢中驚醒,他思念的人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陳三年緩緩睜開眼睛,墨色的瞳孔盛滿了疲倦,以至于掩蓋住了欣喜的心情:“憐生——”他的嗓音沙啞,卻一如既往的溫柔,韓憐生跪在他身邊,握緊他的雙手,連聲說道:“我在,我在。”陳三年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繼續(xù)說道:“你的病,好了?”“嗯嗯,好了,都好了!”韓憐生連連點頭,我的病好了,可以照顧你了,憫之,我還成為了大將軍,你一定會很高興的!“既然好了,便要喚我兄長,哪能直呼我名字?”陳三年盡力扯出一個笑容,“以后要改,不然出息了,會被人抓著把柄的?!?/br>韓憐生愣了一下,竟忘記要說些什么,一時間涌上來的委屈讓他無所適從。“我……我只是……只是習慣了。”韓憐生支支吾吾地辯解著,他不想讓陳三年覺得他不乖,覺得他不敬,可他真的不愿意叫一聲兄長,很別扭,很奇怪。“習慣要改。”陳三年說道,“以前你病著,我便慣著你,可你現(xiàn)在好了,也是一國之將領,言行舉止要得體,不可枉廢禮數(shù)?!?/br>韓憐生莫名地難過,甚至產生了為何劉歆曄可以稱呼他為憫之,而自己不可以的嫉妒,然而轉念又想,劉歆曄是君王,與陳三年同歲,自然是可以這般喚他的。“兄長教誨的是,憐生知道了?!?/br>最后,韓憐生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