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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的派出所趕到那個院子,也要一個半小時,這種天氣,用時會翻倍,展哥和阿齋不可能要關慧良的命,但他們會折磨他。突然一道閃電,接著是響雷。雷聲、那張大炕、“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雷子咬了咬牙,松開腳剎,猛打方向盤,調頭往回開——如果警察不行,那就靠自己,他瞄一眼油表,掛四檔加速。這一路,他都在想關慧良,他們也許會打他,或者用刀片割,阿齋很喜歡這一套,當然也可能什么都沒發(fā)生,是他想多了,他進屋的時候,關慧良會好好地躺在炕上,漂亮的眼睫向這邊瞥過來,慢慢起身……停車、進屋、推門,一剎那,雷子濕淋淋地愣在那兒,阿齋站在屋中央,背對著他,沒穿褲子,手里舉著手機,挺大的屏幕上是兩個晃來晃去的人影,因為音頻有延遲,能聽到炕上和手機里一快一慢兩對哼聲。“cao!雷子……”不知道是誰叫的,雷子已經分不清了,只看見阿齋惶恐地轉過身,他背后,是凌亂的大炕,展哥正把勃起的下體從關慧良嘴里拔出來,他站得很高,讓關慧良跪著,顯然不想讓自己的臉進入鏡頭。這個路數(shù)雷子明白,是展哥的老本行,有了關慧良的“黃兒片”,就能讓他回去給他們籌錢。yinjing已經拔掉了,關慧良的嘴卻合不上,是被卸了下巴。他一頭栽在炕上,痙攣著干嘔,襯衫、內褲都在,只是那雙手,在背后掙得發(fā)紫。雷子先動手了,阿齋弄不過他,兩下就被他甩到身后,雷子跨一步要上炕,背上突然重重挨了一下,有折斷的木板掉下來,散在腳邊,是那把破椅子,被阿齋高高舉起,要他的命一樣狠狠地砸。雷子腰都沒直起來,又挨了第二下,手邊是窗前那張老桌,他在上頭亂摸,一把握住什么東西,往后順勢一掄,就聽噗地一聲,一灘熱乎乎的東西灑了滿臉,腥臭的,是血。阿齋倒在地上,展哥從炕上跳下來:“我cao你媽!”他往雷子身上撲,雷子有點傻了,沒還手,可撲過來的卻不是拳頭,而是展哥那把刀,齊根扎進他的左肋,血淋淋地拔出去,刀尖一轉,又向著關慧良,雷子是真沒有別的選擇了,他把斧子舉起來,對著穿紅體恤那個背影,放手劈下去。霎時,一切都結束了。屋子又恢復了平時的寂靜,雷子扔下斧子,胡亂擦了把臉,輕輕摟住關慧良,捋著背給他解繩子,關慧良哆嗦得厲害,有他幫著才勉強穿上褲子,雷子捂著左肋上的傷,去撿阿齋的手機,還有關慧良那部電話,出門時,整個左手已經紅了。關慧良爬上面包車,臨關門,雷子說忘了東西,關慧良以為是那七十六萬,可等他回來,卻兩手空空,像是什么也沒多。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跑盡了最后一滴油,熄火在秸稈地上的時候,天微微放晴了。雷子的臉煞白,卻仍攙著關慧良走,面前是一望無際的原野,讓人覺得永遠也走不出去似的,每當關慧良絕望了要停下來,雷子就用火燙的皮膚蹭他的額角,讓他堅持,自己也堅持,兩個人肩并肩迎著北方,蹣跚跋涉。在泥地里走了四十多分鐘,終于看見遠處的護欄了,隔十幾分鐘就有閃著黃燈的大巴呼嘯而過,他們依偎在路邊,等了一個多小時,卻沒攔到一輛車。東邊的天泛起旖旎的藕荷色,上半天是白晝的藍,下半天是黃昏的紅,剛下過雨,空氣清新得像甫出生的孩子,關慧良貪婪地呼吸,吸著吸著,他恍然意識到,他自由了,不再是那間破屋子里光著屁股的關慧良,身邊的人也不再是那個能決定他生死的雷子,他傷得厲害,發(fā)著燒,隨時都要倒下去,而自己呢,抬抬腳就可以丟下他走遠。這時,一輛沒裝頂燈的出租車滑到他們面前,司機搖下車窗打量他們,那種自信、審視,像是常跑這條路。“上市里?!崩鬃又斏鞯匕殃P慧良拽到身后,司機看到他這個舉動,痛快地點了頭。雷子拉開車門,讓關慧良進去,“一百,”司機說,瞅了瞅他們身上的血和泥,“再加五十,洗車錢?!?/br>雷子沒說什么,捂著傷口在褲兜里掏,皺巴巴一團,是第一天展哥讓阿齋給他的那二百多,沾了血,他想一想,把大票全拿給關慧良:“下車再付?!?/br>說完,他關上車門,走到副駕駛,卻沒上車,扒著車窗鄭重地說:“師傅,走吧?!?/br>車緩緩發(fā)動,關慧良愣愣坐在窗邊,眼看著雷子擦過去,佇立著越落越遠,追著那個身影,他把頭往外探,能看見雷子彎著腰,在檢查左肋上的刀傷,空闊的天地間,他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踽踽獨行。他要去哪兒呢?他能去哪兒呢?曠野的風吹亂關慧良的頭發(fā),雷子已經是小小的一個點兒了,可他還是扒著窗,心里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關慧良,你沒必要往后看,你的人生在前面!可他就是收不回眼睛,同樣收不回的,還有心。司機啪嗒打開收音機,一首唱到一半的老歌,伴著風兒,鉆進他的心坎:……萬千恩怨讓我盡還你!此后人生漫漫長路,自尋路向天際分飛,他日與君倘有未了緣,始終都會海角重遇你,所以……“師傅!”關慧良急切地拍打駕駛座的椅背,“調頭,回去,我們回去!”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看他,沒有多余的話,穩(wěn)穩(wěn)打過方向盤,順著來路兜回頭,這時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茂盛的野草被東風吹得一陣陣彎腰,西南的天邊剛冒出幾顆小星,忽明忽暗,指向有情人的路。